宸王府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时,街角几个卖早点的摊贩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不是怕,是冷——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王爷扫过来的眼神,比腊月的寒风还刺骨。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管家带着全府下人跪了一地,声音整齐划一,眼神却忍不住往苏清栀手腕上那对赤金镯子瞟。
苏清栀扶着墨临渊的轮椅,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忽然在某张脸上停了停:“张嬷嬷,你儿子前日娶亲,怎么没告假?”
被点名的老嬷嬷浑身一颤:“老、老奴不敢…”
“喜事有什么不敢的。”苏清栀从袖中摸出个红封递过去,“贺礼。另外,准你三日假,好好陪陪新妇。”
张嬷嬷捧着红封愣住了。周围下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多了些真切的敬意——这位王妃,连下人家里的喜事都记得。
墨临渊唇角微扬,压低声音:“收买人心?”
“这叫员工福利。”苏清栀面不改色,“心情好的下人干活更卖力,王府运转效率提高,间接省下的银子可比这红封多多了。”
他低笑出声,引得众人偷偷抬眼——王爷居然会笑?!
安顿好后,苏清栀直奔药房。从江南带回来的药材堆了半屋子,最显眼的就是那株装在玉盒里的青龙藤。她小心取出藤茎切片,又打开另外两个盒子——赤焰果泛着温润红光,玄武胶在晨光下流淌着暗金色泽。
三味主药齐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配药。这个过程不能有丝毫差错,剂量、火候、时机,每一步都关乎生死。窗外日头渐渐升高,药房里弥漫起奇异的药香,混合着苦涩与清甜。
正午时分,墨临渊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食盒:“先吃饭。”
“马上好…”苏清栀头也不抬,正小心翼翼地将熬好的药汁滴入白玉碗中。药汁与碗底预先放置的冰片接触,瞬间凝结成晶莹的膏状。
墨临渊放下食盒,走到她身侧。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歇会儿。”
“不行。”她摇头,额角渗出细汗,“这药膏必须在三刻钟内服用,否则药效会减半。王爷快去准备,一炷香后开始解毒。”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辛苦了。”
苏清栀手一抖,差点把药碗打翻:“王、王爷!这药值八千两呢!”
“记本王账上。”他笑着松开手,滑着轮椅出去了。
一炷香后,墨临渊赤着上身坐在特制的寒玉床上。这是苏清栀回京前就吩咐人准备的,寒玉能护住心脉,防止解毒时毒性反噬。
“会有点疼。”她将药膏均匀涂抹在他胸前穴位,指尖所过之处,皮肤下隐约有黑气流动,“不,不是有点,是非常疼。王爷要是忍不住,可以叫出来,我不笑话你。”
“废话真多。”他闭上眼,“开始吧。”
第一根金针刺入心口的瞬间,墨临渊身体猛地绷紧。那不是“有点疼”,是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经脉,又像是被扔进滚油里反复煎熬。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却一声不吭。
苏清栀手下又快又稳,三十六根金针依次刺入相应穴位。每刺一针,他身上的黑气就淡一分,但痛苦也叠加一分。当最后一针刺入时,他喉间终于溢出一声闷哼,嘴角渗出血丝——是咬破舌尖硬憋回去的痛呼。
“吐出来。”苏清栀急道,“别憋着!”
迟了。墨临渊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向后倒去。苏清栀扑过去扶住他,手指搭上他脉搏——还好,虽然微弱,但毒素确实在消退。
“墨临渊!醒醒!”她拍打他的脸,声音发颤,“你答应过要付诊金的,敢赖账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冷冽的凤眸此刻蒙着层水雾,显得格外…柔软。
“吵死了…”他气若游丝,“本王…死不了…”
苏清栀鼻子一酸,强笑道:“那当然,我的诊金还没收完呢。”
接下来的三天,宸王府闭门谢客。对外只说王爷旧疾复发需要静养,实则是在全力解毒。苏清栀寸步不离地守着,喂药、施针、观察反应,困极了就趴在床边眯一会儿。
第三天黄昏,墨临渊终于能自己坐起身了。他看着趴在床边熟睡的苏清栀,眼底泛起复杂的情绪——这女人眼下乌青浓重,脸颊都瘦了一圈。
他伸手想碰碰她的脸,她却突然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抓他的手腕把脉。
“脉象稳了!”她眼睛一亮,随即板起脸,“不过王爷,这三天的护理费、熬夜费、精神损失费,合计一万二千两。另外,您吐的那口血弄脏了波斯地毯,清洗费八百两。”
墨临渊:“……”刚涌起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还有,”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个账本,“江南之行总计花费五万七千两,其中药材采购三万两,打点官府八千两,赏赐下人两千两…这些都是为您花的,得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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