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合拢的巨响,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最后的通路被斩断,玄光阁内,穹顶的夜明珠成了唯一的光源。那光芒不再柔和,反而像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无声地审视着这四个被困在华丽囚笼里的人。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沉重。
福公公,或者说,曾经是福公公的那个男人,缓缓地、享受地舒展了一下他那看似佝偻的脊背。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某种蛰伏已久的凶兽,正在舒展筋骨。他脸上那层属于老太监的卑微与谄媚,已经彻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居高临下的从容。
他甚至没有看那具枯骨,也没有看那卷决定天下命运的黄绫。他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依次扫过萧衍的绝望,林大将军的愤怒,最后,落在了林清婉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上。
“林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声音,是那种久居上位的男中音,醇厚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玩味的磁性,“比你的母亲,当年可要聪明多了。”
“你……”萧衍的嘴唇哆嗦着,他指着这个自己叫了二十年“福伯”的男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男人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嘲讽,“陛下,我是那个看着你长大,教你写字,替你擦掉鼻涕,在你父皇面前为你求情的人。我也是那个,在你父皇的茶里,下了第一味药的人。”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萧衍的心脏。
“是你……是你害死了父皇!”萧衍目眦欲裂,疯了一般想扑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挡住,重重地摔在地上。
“害死?不,不,陛下,用词太粗暴了。”男人摇着手指,像个循循善诱的先生,“我只是……帮他解脱。你父皇太固执了,他守着那所谓的传位血诏,就像守着一堆废纸。他不懂,一个王朝的命运,不该由一卷黄绫决定,而应该由强者来掌控。”
他转向林大将军,眼中带着一丝怜悯:“林将军,你一世英名,却愚忠至此。你以为你忠于的是先帝?不,你忠于的,只是一个被仁义道德束缚的懦夫。而你那位聪明的夫人,她不该发现玄光阁的秘密,更不该,想把那个秘密告诉你。”
最后,他的目光回到林清婉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收藏品。
“至于你,林小姐。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又一个惊喜。你破解‘牵机引’,你利用玄光阁的信号,把所有人都引到这里。你以为,这是你的局?”他低声笑了起来,“不,这是我为你,也是为这天下,布了二十年的局。我扶持太上皇,又让他离不开我;我控制慧贵妃,让她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刀。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进入玄光阁,拿到这里真正的东西。”
“什么东西?”林清婉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像寒潭里的水,没有一丝波澜。
男人的笑容变得狂热而扭曲:“是‘龙脉’!是这大夏王朝百年国运的精粹!玄光阁,根本不是什么藏宝阁,它是先帝亲手建造的……最大的养蛊场!他将历代帝王的龙气汇聚于此,而我要做的,就是取而代之,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
林清婉静静地听着,她的心,却像一包被扎紧的药材,所有的苦都被密实地封存其中,此刻却被这番话震得裂开了一道缝。
她没有去看他狂热的眼神,而是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他的气息,悠长得不像一个老人,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与整个空间的气机交流。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此刻也变得清晰起来。那不是治病的药香,而是一种混合了血腥与腐朽草木的奇特的甜腥味,像是某种秘药长年累月浸透骨髓后,散发出的味道。
“医道本源,解析。”
她心中默念,瞳孔深处,金色的纹路一闪而过。
瞬间,她“看”到了。她看到了这个男人体内,那股盘踞在他丹田、如同黑色旋涡般的力量。那股力量,充满了掠夺与吞噬的气息,每时每刻都在吸食着他周围的一切生机,包括空气中游离的、那些属于玄光阁的“龙气”。
这是一种吸食他人精气的邪功!而他所谓的“化为己用”,根本不是掌控,而是吞噬!
玄光阁,真的是一个养蛊场。而整个大夏王朝,就是他要养的那只“蛊”!
林清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权谋家,而是一个已经踏入了非人领域的怪物。
“你算计了一切,算计了先帝,算计了太上皇,算计了所有人。”林清婉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男人狂热的喘息,“但是,你算错了一件事。”
“哦?”男人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倒要听听,我算错了什么。”
“你以为,开启玄光阁的钥匙,是萧绝的刀和我的血?”林清婉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错了。那只是诱饵,是让你这条大鱼,心甘情愿上钩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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