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深海,四周是冰冷与黑暗。苏绵绵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一片羽毛,在无尽的虚空中浮沉。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恐怖的能量轰鸣和痛苦的嘶吼,身体记忆着被巨大力量冲击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光刺破了黑暗。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粗糙的洞穴顶壁。身下垫着柔软干燥的干草,身上盖着的,依旧是那件带着冷冽气息的黑色兽皮,只是似乎更加厚实了些。
她……没死?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狂暴的能量、猩红的瞳孔、义无反顾的冲入、指尖触碰鳞片时的冰凉触感、以及那奇迹般平息的风暴……
她猛地想坐起身,却牵动了全身酸痛的肌肉,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弱的抽气声。身体像是被巨石碾过一般,无处不在叫嚣着疲惫和疼痛,尤其是精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
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严重的伤口。那些被能量乱流刮出的血痕已经结痂,甚至开始愈合。
“醒了?”
一个清冷平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破了洞穴的寂静。
苏绵绵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洞穴里并非只有她一人。
在离她不远处,银发祭司银硰正静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墩上。他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素白长袍,银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俊秀的脸上神情淡漠,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像。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不知名的黑色骨片,雾灰色的眼眸正平静地注视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多久了?
苏绵绵的心脏下意识地收紧,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的兽皮。面对这位神秘而地位崇高的大祭司,她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和……不安。他的目光太过通透,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感觉如何?”银硰再次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询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的兽语发音比白辰更加古老优雅,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苏绵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努力组织着还不算熟练的词汇,小声回答:“还……好。累。”
银硰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他放下手中的骨片,缓缓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昨夜,”他开口,雾灰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细地扫描着她的每一寸表情,“你进入了首领的洞穴。”
他的语气是平铺直叙的陈述,而非疑问。
苏绵绵的心跳漏了一拍,垂下眼睫,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银硰问,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你不知道,那样很可能会死吗?”
苏绵绵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她不能说出自己特殊体质的秘密,那太惊世骇俗。她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相对合理且能表达部分真实想法的回答,磕磕绊绊地说道:“怕……他……死。怕……大家……不好。”
银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让人猜不透他是否相信这套说辞。
沉默在洞穴中蔓延,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许久,银硰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如同利箭,直指核心!
苏绵绵的身体瞬间绷紧,后背窜起一股寒意。她猛地抬起头,对上银硰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该怎么解释?说她也不知道?说她只是凭感觉?
看到她瞬间的慌乱和语塞,银硰雾灰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他没有逼问,反而换了一个方向。
“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一些。一股淡淡的、类似于古老香料的清冷气息传来,并不难闻,却让苏绵绵更加紧张。
“不同于任何兽人,也不同于我知道的任何种族。”银硰的目光落在她依旧苍白的小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稀有的古物,“纯净,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昨夜,就是这种气息,平息了墨曜的狂躁。”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苏绵绵的心上。他果然察觉到了!
苏绵绵脸色更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兽皮边缘。
银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没有继续追问气息的来源。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来自哪里?你的部落,叫什么名字?他们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苏绵绵措手不及。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这怎么能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哪些部落!
她只能慌乱地摇头,眼中充满了真实的茫然和无措:“不……记得。我……醒来……就在这里。”
失忆,这是最老套却也最难被证伪的借口。
银硰沉默地看着她,那双雾灰色的眼眸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深得让人心慌。他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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