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率领冬猎队深入险境,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对于留守在部落的墨蛇族人而言,漫长得如同七个冬季。时间的流逝不再以日出日落为标记,而是以日益减少的食物配给、越来越频繁的夜间警报、以及每个人心头那越积越厚、几乎凝成实质的焦虑和期盼来衡量。
部落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赤炎带领的巡逻队像绷紧的弓弦,日夜不息地在部落外围游弋,击退了一波又一波试探性的小规模兽群袭击。但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新的伤员和消耗,战士们脸上的疲惫之色日益浓重,眼神中最初的锐气也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所取代。
青渊管理的储备洞穴,肉眼可见地空了下去。每日清晨的分配,成了最令人心焦又无奈的仪式。碗里的肉汤越来越稀,能分到的硬肉干也越来越小,孩子们饥饿的哭闹声虽然被大人强行压抑下去,但那无声的吞咽和渴望的眼神,却比哭声更让人揪心。青渊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沉凝,他依旧公平地执行着配给制度,但苏绵绵注意到,他自己那份食物,几乎已经缩减到了仅能维持基本活动的程度。
白辰的石屋里,草药的香气几乎被浓重的血腥味和伤患的呻吟所掩盖。重伤员的病情反复,轻伤员因为得不到充分休息和营养,伤势愈合缓慢。银硰送来的秘药次数越来越少,每次送来后,他离开时的脚步也愈发虚浮,那抹素白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单薄脆弱。
苏绵绵的心也如同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她每日依旧照料着保温棚和地窖,棚内的作物在灵泉水的暗中滋养下,艰难地维持着生机,地窖里的储备也安然无恙。但这微弱的成果,在部落整体面临的巨大生存压力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贴身收藏的那片黑色鳞片,仿佛也变得越来越沉重,时刻提醒着她墨曜临行前那份无声的托付。
他……他们怎么样了?还活着吗?成功了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这些问题就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安眠。她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害怕听到坏消息,害怕看到那个冰冷强大的身影永远消失在风雪之中。这种陌生的牵挂和担忧,让她感到困惑,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这个部落的命运,早已紧密相连。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第七天的黄昏,变故终于发生了。
天色比往常阴沉得更早,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雪。部落外围的警戒哨塔上,负责了望的战士突然发出了短促而尖锐的示警骨哨声!不同于以往兽群靠近的警报,这哨声更加急促,带着一种发现异常情况的急切!
“有情况!”赤炎第一个反应过来,火红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上了最高的了望点。所有留守的战士立刻进入战斗位置,连非战斗人员也紧张地握紧了手边能充当武器的东西。
苏绵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跟着人群涌向部落入口内侧的安全地带,踮起脚尖,紧张地望向哨塔方向。
赤炎站在高处,琥珀色的瞳孔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远方。他的脸色在夕阳残光下变幻不定,先是极度凝重,随即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紧接着,转化为一种混合着狂喜和更大担忧的复杂神情!
“是阿猛!是冬猎队的人!只有他一个!”赤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大吼着向下传递消息,“快!打开侧门!接应他!”
消息像野火般传开,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冬猎队有消息了!回来了一个人!
沉重的木质侧门被迅速拉开一道缝隙。片刻后,一个踉跄蹒跚、浑身浴血的身影,几乎是滚爬着冲了进来,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
那是一名极其魁梧的熊族兽人战士,是冬猎队中以力量和耐力着称的阿猛。但此刻,他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可怕伤口,黑色的兽皮甲碎裂不堪,被冻结的血污和泥土糊满了全身。他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仅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没有昏迷。
“水……快拿水来!”赤炎第一个冲到他身边,单膝跪地,扶住他沉重的身躯,声音焦急。
青渊和白辰也立刻赶到。白辰迅速检查他的伤势,眉头紧锁。青渊则示意族人取来温水和肉汤。
阿猛艰难地吞咽了几口温水,涣散的眼神稍微凝聚了一些。他看清了围拢过来的族人,尤其是看到赤炎和青渊,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令人心悸的消息:
“首领……首领他们……成功了……端掉了黑风谷的熊窝……杀了熊王……”
人群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但欢呼声很快就被阿猛接下来的话彻底浇灭。
“但是……回来的路上……被……被那群疯了的铁蹄牛群盯上了!太多了……数不清……发狂了一样追着我们不不放!”
阿猛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后怕,“我们……我们被迫躲进了……黑瘴林边缘的一个山洞里……依靠地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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