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将手下们的嘈杂和猜测一并隔绝在外。
赵四海一个人站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方才对属下们吼出的那股狠劲,随着肾上腺素的退潮,迅速化为一种更深沉的虚弱和后怕。他让整个明江县陪葬?
话说得轻巧,可三百个活生生的弟兄就这么没了,这事要是压不住,第一个要陪葬的就是他赵四海。
他走到办公桌前,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桌沿上。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楚飞,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想用三百个伤员来要挟他,逼迫斧头帮和江州帮的联盟破裂,这完全符合那小子的行事风格。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自作主张地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没有立刻上报给帮主黎战。他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楚飞很快就会提出条件,他还有周旋的余地。
可一天过去了,对方杳无音信,三百个弟兄也石沉大海。这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畴。
他拿出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他汗湿的皮肤。通讯录里,“大哥”两个字显得格外沉重。他手指悬停了许久,终究还是点了下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赵四海立刻站直了身体,原本的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和委屈的腔调。
“大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平稳的男声,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四海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快的速度将情况汇报出去:“大哥,出事了。我们昨晚联合江州帮行动后,那三百个受伤的弟兄,在送去医院的半路上,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给截走了。”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后面的话:“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怀疑,是明江县的楚飞干的。这小子心黑手辣,肯定是想报复我们昨晚的围剿。”
电话那头沉默了。这沉默比任何斥责都让赵四海感到压力,他甚至能想象到黎战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下,正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你说什么?”
终于,黎战开口了,腔调里带着一丝确认般的质询,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诞至极的笑话。赵四海能感觉到,这不是对自己汇报内容的怀疑,而是对这件事本身的难以置信。
黎战拿着手机,从沙发上缓缓坐直了身体。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从底层一路爬到斧头帮帮主的位置,见过太多血腥和残忍。
帮派火拼,你死我活,断手断脚,都是家常便饭。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家人,不动老弱,更不会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伤员下手。
这不光是仁义,更是一种所有人都默认的底线。一旦有人破坏,那便是与整个道上为敌。对伤员动手,这是下三滥中的下三滥,是会被所有同行戳脊梁骨的。
他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现在还没找到人吗?”
“没有,大哥。我派人把那段路周围翻了个底朝天,什么线索都没有。对方做得太干净了,三百个人,连车带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赵四海的腔调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多派点人手给我出去找。”黎战的指令清晰而有力,“哪怕是把整个左江市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大哥!”
“楚飞是吗……”黎战咀嚼着这个名字,一股寒意在他心中升腾,“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等下我亲自找他要人。我倒是想问问他,他到底想怎么样。是觉得我黎战的刀,不够快了?”
两人又简短地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黎战放下手机,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他并不完全相信这是楚飞干的,一个从县城里出来的小角色,有这么大的能量和胆子?但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楚飞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无论是不是他,斧头帮的脸面已经被人踩在了脚下。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
他重新拿起手机,找到了江州帮帮主裴虎的号码。他需要确认一件事,也需要一个联系方式。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起,裴虎那爽朗中带着一丝精明的笑声传了过来:“黎兄,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裴虎,我问你,你有没有楚飞的联系电话?”黎战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寒暄的意思。
裴虎在那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腔调变得凝重:“黎兄,出什么事了?”
“我三百个受伤的弟兄,失踪了。”
“什么?”裴虎的惊愕听起来无比真实,“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
“我怀疑是楚飞。”黎战打断了他,“我现在就要找他问个清楚。你有没有他的号码?”
“有,有!”裴虎立刻应道,“我上次派人查他底细的时候弄到的,我马上发给你。黎兄,这小子太不讲规矩了!简直是丧心病狂!需要兄弟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不用,我先会会他。”黎-战挂断电话,片刻后,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串号码显示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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