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立于三千九百九十九阶之上。
只差一步,便是那从未有人类踏足过的第四千阶领域。
磅礴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深海,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足以让寻常暗劲武者寸步难行。
然而,刚刚突破至暗劲的他,周身萦绕着初生的、漆黑深邃的暗劲真气,将这恐怖压力稳稳抵御在外。
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近在咫尺的第四千阶上,而是投向了更远处,那隐没在浓郁云雾之后、象征着最终考验的心魔关。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指灵魂本源的力量正在那里汇聚,等待着他。
一旦踏入心魔关,自身所修之“道”的痕迹,极有可能在天阶规则的映照下显化,被外界窥探。
他的根本是幽冥扇带来的幽冥道,那是三千武道中排名极其靠前、却也特征极其鲜明的禁忌之道。
一旦暴露,引发的觊觎和麻烦将难以想象。
绝不能暴露幽冥道!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划过脑海。他必须为自己此刻的力量,寻找一个合理的、属于“王青”的源头。
开创一道!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骤然涌现。
既然不能暴露已有的道,那便创造一条新的!
以自身对死亡、寂灭、终结的感悟为基,结合那缕生机之气带来的微妙平衡,塑造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在外人看来合理的道!
他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意识首先降临在丹田。那新生的暗劲真气漆黑如墨,冰冷死寂,核心处却又有一点微不可察的生机绿芒在流转,如同死寂星海中唯一的生命火种。
这是幽冥死气与生机之气初步融合的产物,是其力量的本质。
他的神念掠过经脉,感受着真气中那股吞噬、湮灭、令万物归于终极的意蕴。
这意蕴源于幽冥,却又不完全等同于古老记载中那种纯粹带来死亡与腐朽的幽冥道。
因为其中融入了生机,这生机并非为了创造,而是为了……平衡?
抑或是……为了让“终结”本身得以存在和延续?
一个词,如同从亘古的沉睡中苏醒,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意识深处——归墟。
传闻天地之极,有无底之谷,名为归墟,众水汇聚之处,万物终结与归宿之地。
它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一种吞噬、容纳、最终让一切归于虚无与寂静的终极状态。
它比“死亡”更宏大,比“寂灭”更包容。
是了,他要开创的,并非带来死亡的幽冥道,而是容纳终结、让万物归于沉寂的——归墟之道!
以自身为墟,纳死寂之力,容一线生机,成归墟之道!
“轰!”
就在他明悟此念的刹那,仿佛触动了冥冥中某种至高规则!
他周身原本内敛的漆黑真气骤然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不再是之前的剧烈冲突,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自行运转!
“嗡——!”
一道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悍然扩散开来!
这道波动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道”的宣告,一种全新武道意念的初次显现!
波动扫过之处,幻境天阶上那些流光溢彩的幻象——刀山火海、冰渊雷池、乃至之前的瑶池仙境,竟如同被投入虚无的画卷,色彩迅速褪去。
形态逐渐模糊,最终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还原为最纯粹的云雾能量!
仿佛它们存在的根基,都被这股“归墟”的意蕴所动摇、吞噬!
并非暴力破坏,而是让其……回归本源,归于虚无!
与此同时,在王靖的身后,虚空之中,一幅模糊却散发着苍茫、古老、死寂气息的异象缓缓凝聚、显现——
那并非任何已知的武道意象,既非烈焰焚天,也非碧海潮生,更非尸山血海。
那是一片无法形容的、仿佛存在于概念中的“景象”:
无尽的幽暗,如同亘古不变的背景。幽暗的中心,是一个缓慢旋转、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
漩涡吞噬着一切光线,一切能量,一切物质,甚至……仿佛连时间、空间在其边缘都变得扭曲、模糊,最终被拖拽进去,归于永恒的沉寂与虚无。
在这片死寂的漩涡深处,若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奇异光点,那光点并非生命的光辉,更像是……
“存在”本身最后的一点印记,是“无”中蕴含的极致的“有”,是终结之中保留下来的最初之“因”。
这,便是王靖此刻立下的“道”之异象——归墟之涡!
……
场外,水镜之前。
当王靖身后那前所未见的“归墟之涡”异象缓缓展开时,原本因他突破暗劲和继续攀登而沸腾的广场,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模糊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漩涡异象。
“这……这是什么道象?”
一名弟子喃喃自语,脸上充满了茫然,“我熟读《万道图录》,从未见过此种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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