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叔,你到底是谁啊?你跟灯到底是什么关系?”
返回响町的末班JR线上,车厢随着铁轨的接缝有节奏地微微晃动。千早爱音也顾不上车厢内到处贴着印着白胡子圣诞老人形象的百货公司促销海报,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摆出了审讯的架势,直接开了问。
反正由于是平安夜的深夜,这班车本来就人少,此刻这节车厢内更是空旷得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低鸣。除了靠窗坐着的他们五人——丰川清告,高松灯,要乐奈,千早爱音,八幡海玲——之外,再没有别的乘客。窗外的城市灯火被飞速向后拉扯成模糊的光带,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明暗不定。
害怕好像也没什么用……这家伙看起来虽然吓人,但好像……对灯很好?而且也没对我们做什么。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问清楚!发挥我MI6王牌特工的专长,开始打探情报!
爱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摆脱了刚才的恐惧,恢复了她自来熟的社交模式。
丰川清告姿态闲适地靠在座椅上,左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躺在他腿上、已经快要睡着的乐奈的头发;而他的右边,则被娇小的高松灯紧紧依偎着,女孩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找到了安心的港湾。
他闻言,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爱音:“都说了,我现在就是高松晃,以后……也会一直使用高松晃的身份。至于我和灯的关系,你看姓氏不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话说回来,这个问题,你好像已经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问过灯了。怎么,就这么觉得我配不上灯?是说长相,还是年龄?”
“咳!”爱音被他噎了一下,讪讪地笑道,“这、这可是你说的‘配不上’,我可没这么说啊……所以,你今年到底多大?”
“虽然我很想说,我的心理年龄永远十八岁。”丰川清告慢悠悠地说道,“但是,作为一个坚定的物质决定精神信奉者……我现在,大概是立得稳,惑得少的年龄吧。”
爱音好歹也是学霸,在英国念过书的,文化课没落下,她眼珠一转,立刻反应了过来:“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快四十了?!你这老牛……嗯……灯,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看到灯猛地抬起头,连忙摆手解释。
天啊……快四十岁的大叔?快比我老爹年龄都大!灯竟然……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胁迫的,反而……完了,我的常识系统好像有点宕机了。
灯的脸颊泛起红晕,她看着爱音,又看了看身边的清告,小声地说道:“不是的……是我配不上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丰川清告伸出手指,轻轻捂住了嘴。
“你说的对,是我配不上灯。”他看着目瞪口呆的爱音,语气却是一本正经,“所以,我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平等。我现在,可是被灯养着的状态。换句话说,”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灯的额头,“灯可是我的‘饲主’。是吧,灯?”
“轰”的一下,灯的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她整个人都缩进了清告的怀里,发出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嗯……嗯……不……也是……”
其实丰川清告是想直接把女孩抱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宣示主权的意味不言而喻。但他能感觉到怀里女孩身体的僵硬和羞赧,她明显是不愿意在同龄人面前表现得太过放肆。
他也只能作罢,心中暗叹一声,自己终究是没办法完全忤逆这位“小饲主”的意见。理智值的恢复是实实在在的,但那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幻听和时不时闪现的幻觉,依然像附骨之疽,提醒着他精神的裂痕尚未完全弥合。
而自己对于灯的指令,已经像是被刻入灵魂的思想钢印,从“高松晃”那个虚假的人格上,完美地承袭到了他如今恢复了自我的本体之上。
他甚至完全不反感,乃至于……有些享受。
话说回来,我果然也有M的潜质吗?还是说,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安全感的依赖?
车厢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只剩下车轮滚过铁轨的“况且”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八幡海玲,冷不丁地开口:
“你说你‘现在’是高松晃,”她墨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里,锐利得惊人,“那你以前,是谁?”
这个问题一出口,车厢里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爱音屏住了呼吸,灯也紧张地抓住了清告的衣角。
【まもなく、荻洼、荻洼です。お降りの方は……】
(下一站,荻洼。下车的乘客请……)
冰冷的电子女声响起,列车缓缓减速。车门“嘶”地一声打开,空无一人的站台在窗外滑过,然后又“砰”的一声,沉重地关上。
在这片由机械制造的寂静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丰川清告的身上。
丰川清告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低头看向怀里的高松灯,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灯,你看呢?我听你的。无论我以前是谁,以后,我都会是只属于你的阿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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