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龙刚离开,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又沉静下来,只剩下彤彤那边激烈的游戏音效。妻子语诺长长舒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靠垫里,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后怕感涌了上来。她侧过头,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专注地操控着电视里的小人闯关,那份无忧无虑的童真,让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舒缓。
“彤彤,”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温柔,“别玩太久了,对眼睛不好。”
彤彤正操控小人跳过一个深坑,头也不回地应道:“知道啦,妈妈!我打完这一关就睡觉!”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屏幕上跳跃的像素点和不断刷新的敌人吸引。
语诺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雨似乎小了些,但远处金融管理局车辆顶灯那穿透雨雾的冰冷蓝光,依旧固执地在玻璃上投下旋转的光斑,无声地提醒着刚刚过去的惊心动魄。她下意识地又往沙发深处缩了缩,抱紧了怀里的一个抱枕。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尖锐、急促、完全不同于游戏背景音乐的电子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彤彤手中的游戏手柄上爆发出来!声音刺耳得像是某种垂死挣扎的蜂鸣器,瞬间撕裂了房间里刚刚凝聚起的片刻安宁!
“啊!”语诺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吓得心脏猛地一抽,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咦?”彤彤也被这声音惊得手一抖,屏幕上操控的小人立刻被一串子弹击中,“Game Over”的字样再次弹出。他疑惑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柄。那手柄正中央平时显示分数的小小液晶屏,此刻正疯狂地闪烁着刺眼的红光!屏幕里,魂斗罗的游戏画面如同信号不良般剧烈扭曲、跳动,然后“啪”的一下,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两行用极其粗粝、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暗红色像素点强行挤占整个屏幕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恶意和冰冷的威胁,在疯狂闪烁的红光背景中,死死钉在彤彤的眼前:
“秦云龙,你老婆女儿在我手里。”
那血红的字迹,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彤彤茫然无措的瞳孔里,也烫穿了语诺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颊。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四肢冰凉僵硬,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妈……妈妈?”彤彤被那刺眼的红光和狰狞的字吓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语诺,小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解,声音都在发抖,“这……这是什么啊?手柄坏了吗?”
语诺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盯着那手柄屏幕上闪烁的血字,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紫瑶!小宝!
这两个名字像惊雷般在她脑海里炸开!秦云龙刚刚才去了隔壁!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终于从她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带着濒死般的绝望。
就在语诺魂飞魄散、彤彤不知所措的当口,那手柄屏幕上的红光猛地熄灭了!连同那两行血字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恐怖一幕,只是他们母子俩同时产生的幻觉。
屏幕重新亮起,变回了熟悉的魂斗罗初始选择界面。轻快的电子音乐再次流淌出来。
手柄静静地躺在彤彤手中,仿佛刚才那惊魂一幕从未发生。
房间死寂。只有窗外雨声依旧,还有远处那不知疲倦的、象征秩序与终结的警笛声,隔着厚重的玻璃,沉闷地传来。语诺瘫在沙发上,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美丽瓷偶,胸口剧烈起伏,瞳孔放大,残留的惊恐如同冰水,浸透了她的骨髓。那两行血字带来的冰冷触感,还死死缠绕在她的脖颈上。
时间仿佛在刺耳的电子警报消失后凝固了。只有窗外单调的雨声敲打着玻璃,以及远处那沉闷、仿佛永无止境的警笛声,像背景噪音一样渗入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彤彤——彤彤——依旧僵硬地举着手柄,屏幕上是无辜的魂斗罗初始画面,轻快的音乐此刻听起来空洞而诡异,像是对刚才那地狱般一幕的嘲讽。他的小脸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大眼睛里盛满了远超年龄的恐惧和茫然。他看看手柄,又看看沙发上仿佛被抽走了骨头的母亲。
“妈……妈妈?”彤彤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那……那是什么?是……是坏人吗?紫瑶阿姨和小宝……?”
语诺没有回答。她瘫在沙发里,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裂胸腔。那两行凝固鲜血般的像素字——【秦云龙,你老婆女儿在我手里】——仿佛不是显示在屏幕上,而是直接烙印在了她的视网膜上,每一次眨眼都在黑暗中灼烧。紫瑶惊恐的脸庞,小宝天真无邪的笑容,如同破碎的玻璃片,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闪现、旋转。
“不……”她终于再次发出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不……不可能……假的……是假的……” 她试图说服自己,那是手柄故障,是恶作剧,是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但心脏被冰冷铁钳攥紧的感觉,四肢百骸透骨的寒意,还有那字里行间散发出的、几乎要溢出屏幕的、纯粹的恶意,都在无情地粉碎她这微弱的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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