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家有个规矩,天黑之后,不能一个人去村后的乱葬岗。尤其不能带着吃食去。
据说,那里埋的多是横死、饿死、或者无主的外乡人,怨气重,煞气浓。以前饥荒年月,有人饿急了,半夜去偷吃坟头的供品,回来后就疯了,见什么都往嘴里塞,最后活活撑死,肚皮胀得透明,还能看见里面没消化的泥土和虫子。
我叫沈默,是个写恐怖小说的。为了找灵感,我回了趟多年未归的老家。村子更破了,年轻人几乎走光,只剩些老人守着祖屋。我家老宅更是久无人住,推开门,灰尘扑面,蛛网遍布,一股陈腐的气息。
收拾屋子时,我在灶膛深处,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落满灰的粗陶罐子,罐口用油纸封着,上面还贴着张褪色的黄符,画着看不懂的红色符文。
罐子很沉,晃一晃,里面有东西哗啦作响。
我好奇心起,撕开油纸。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味和某种奇异甜香的气味冲了出来。罐子里是半罐暗红色的、粘稠如膏状的东西,颜色像凝固的血,里面还混杂着一些干瘪的、黑褐色的植物根茎和细小的骨头碎片。
这是什么?某种自制的酱料?还是……奶奶以前搞的什么偏方?
我凑近闻了闻,那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味直冲脑门,有点恶心,但又诡异地勾起了一丝……食欲?
我连忙把罐子盖上,随手放在了厨房的角落,没太在意。
老家的夜,静得吓人。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风声呜咽,像无数冤魂在哭泣。我坐在书桌前,对着空白的文档,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我翻遍行李,只找到几包速食面。烧水的时候,目光无意中又瞥见了角落那个粗陶罐子。
那股奇异的甜香味,似乎又从罐子里丝丝缕缕地飘了出来,钻进我的鼻子。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再次打开了罐子。
暗红色的膏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我找来一根筷子,蘸了一点,凑到眼前。颜色暗红近黑,质地粘稠,像……像某种浓缩的肉酱。
理智告诉我不该碰这来历不明的东西,但那股被勾起的食欲,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让我把蘸着膏体的筷子,慢慢伸向了嘴边。
舌尖碰到了一点。
一种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极致的鲜,混合着一种深沉厚重的肉香,还有一丝丝药材的苦涩和难以捉摸的甜……味道浓郁得过分,甚至有点霸道,瞬间盖过了之前闻到的所有异味。
好吃!
好吃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又挖了一小块,塞进嘴里。那粘稠的膏体在口中融化,顺滑地滑过喉咙,一股暖意随之扩散到四肢百骸。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了上来,之前的饥饿感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胀的、懒洋洋的舒适。
我咂咂嘴,意犹未尽。但看着那所剩不多的暗红色膏体,还是强忍着冲动,把罐子盖好。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沉,连梦都没有。
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但没过多久,一种强烈的、空洞的饥饿感猛地袭来!不是胃部的空虚,而是源自骨髓深处、灵魂深处的渴求!比昨晚吃面之前的饥饿感,强烈十倍、百倍!
我坐立不安,浑身冒虚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罐子里那东西!
我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打开罐子,用手指挖出一大块,也顾不上形象,直接塞进嘴里。
还是那种极致的美味,瞬间抚平了灵魂的焦躁。饱胀感和满足感再次回归。
但我看着罐子里又少了一截的膏体,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邪门?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被这罐子里的东西控制了。饥饿感来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猛烈。我必须不断地吃那暗红色的膏体才能缓解。普通的饭菜变得味同嚼蜡,甚至让我反胃。
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变化。精力莫名旺盛,几天几夜不睡也不觉得困,但眼神却越来越浑浊,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黄。皮肤变得干燥,嘴唇时常开裂。更诡异的是,我的体重在增加,但照镜子,却觉得自己越来越“瘦”,一种形销骨立的瘦,尤其是脸颊和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
我开始频繁地做梦。梦里,我总是置身于一个冰冷、黑暗、狭窄的空间,像是一口棺材,又像是一个地窖。我拼命地刨挖着身下的泥土,又冷又硬,指甲翻裂,鲜血淋漓,但我停不下来,仿佛泥土下面埋着什么我必须得到的东西……
每次醒来,都浑身冷汗,嘴里还残留着泥土的腥气。
我意识到,这罐子里的东西,绝不是普通的食物!我想把它扔掉,但每次刚升起这个念头,那蚀骨灼心的饥饿感就会立刻袭来,摧毁我所有的意志力。
罐子快见底了。
恐惧和饥饿交织,折磨得我几乎发疯。我必须知道这是什么!也许知道了,就能找到摆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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