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翻涌,腥气未散。
陈清雪站在船头,手指还在摩挲那枚纽扣。月光映在她掌心,像一层薄霜。她没有说话,只是把纽扣又往口袋里按了按。
冉光荣蹲在船尾,三枚乾隆通宝已经有些发黑,他轻轻吹了口气,铜钱表面的锈迹竟微微褪去一点。
“今晚的水太邪。”他说,“不是一般的阴。”
龚长兴坐在另一边,鼓槌敲着船板,节奏不紧不慢,像是某种古老的节拍。
“你听出来了?”他问。
“嗯。”冉光荣点头,“不是死人闹的,是活人借死人气做事。”
刘淑雅靠在桅杆边,嘴角还挂着刚才咬棺钉留下的血痕。她没说话,只是盯着江面。
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下面游过。
忽然,江雾起来了。
不是那种自然生的白雾,而是带着一股稻草烧焦味的灰雾,沉甸甸地压下来,连呼吸都变得黏稠。
“来了。”陈清雪站起身,开山刀已经在手。
果然,前方河道上,浮出一具具稻草人。
二十八个,整整齐齐地漂在江面上,每具头顶都插着一根铜钉,脚下拖着模糊的影子——那是阴兵残魂的气息。
“操。”龚长兴低声道,“这是要盗海河魂啊。”
冉光荣迅速起身,乾坤袋一抖,七盏红纸灯笼落在船上不同位置。他嘴里念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话,然后一一点燃。
灯笼亮起的一瞬间,江水泛起金光,部分稻草人的动作顿时迟缓。
“七星灯阵。”彭涵汐低声说,“你疯了?这可是镇龙脉用的。”
“现在龙脉比我还急。”冉光荣一边摆灯一边道,“你不点香吗?”
彭涵汐没回嘴,只是默默打开公文包,取出几张符纸。
稻草人开始动了。
它们缓缓转身,面向小船,手臂抬起,指尖拉出一道道黑线,直奔众人而来。
“别让线缠上!”陈清雪大喝一声,挥刀斩断最近的一根。
刀锋切入黑线时,竟然溅出鲜血。
她愣了一下。
“是活人祭的。”冉光荣咬牙,“有人拿命喂这些玩意儿。”
话音刚落,一只稻草人突然扑来,速度快得不像布偶能有的动作。
陈清雪迎上去,一刀劈中它胸口,却只砍进了一半,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她退后一步,借着灯笼的光仔细一看——稻草人胸口,有一层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咒文。
“这不是普通的傀儡。”她皱眉,“里面……有东西。”
“我来。”刘淑雅忽然开口。
她走上前,伸手抓起稻草人的一角,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牙齿陷入稻草的瞬间,一股腐朽气息涌入鼻腔。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前画面一闪而过:
码头夜色,一个年轻人将一缕头发交给穿裹尸布的人。
黎波。
“找到了。”她吐出口中碎屑,嘴角带血,“是他在二十年前,亲手剪下自己的头发。”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头发是引子。”彭涵汐翻着手里的符纸,脸色凝重,“用来绑定灵体,控制稻草人。”
她指了指稻草人胸口的纹路:“这是凶煞咒,专门用来驱使怨魂。”
“所以这些稻草人……”冉光荣看向江面,“不只是傀儡,还是容器。”
话音未落,江面忽然起了变化。
那些原本缓慢移动的稻草人,开始加速,围成一个圈,将小船困在中间。
“他们想把我们困住。”龚长兴握紧鼓槌,“好让他们继续盗魂。”
“那就先破他们的阵。”冉光荣冷笑一声,哭丧棒在手中一转,红线绷紧。
他猛地将棒子插入水中。
江底仿佛响起了一声闷雷。
七星灯阵瞬间亮起,金光如网般铺开,笼罩整个河道。
稻草人的动作再次迟缓,但依旧在前进。
“还不够。”彭涵汐咬破指尖,在一张符纸上画了个缺口,“少了一角。”
“我知道在哪。”陈清雪忽然抬头,目光锁定其中一个稻草人。
她纵身跃入江水,身形如刀,直冲目标而去。
水冷如冰,但她没有停下。
就在她接近的那一刻,稻草人胸口的咒纹突然亮起,一道黑影从里面窜出,直扑她面门!
她闭眼,左手猛掐虎口穴,右手开山刀横扫而出。
黑影被劈散,化作一缕烟雾消散。
她抓住稻草人,扯开胸口,撕下一张符纸。
符纸上,正是《河图残卷》缺失的那一角。
她将符纸收入怀中,翻身跃回船上。
“给你。”她将符纸递给彭涵汐。
彭涵汐接过,立刻将其贴在灯笼边缘。
符纸与灯笼接触的一瞬间,光芒暴涨,照得整个江面如同白昼。
稻草人纷纷停住,随后轰然倒下,化作一团团焦黑的残骸。
“成了?”龚长兴问。
“还没。”冉光荣盯着江面,“这只是前菜。”
果然,远处江雾中,走出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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