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水珠砸在锈蚀的旋转木马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冉光荣站在游乐场入口处,指间三枚乾隆通宝被攥得发烫。他没有立刻迈步,而是低头盯着脚边一滩积水里的倒影。
那倒影不是他自己。
是某个穿灰布长衫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捡拾散落的花生米。
“走吧。”陈清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肩上的开山刀已经出鞘半截,“这地方……太干净了。”
刘淑雅靠在一根歪斜的彩柱旁,嘴角的血纹在雨水中晕开些许,却未显痛苦。她望着远处摩天轮上不断闪现的影像,眼神恍惚:“他们还在等我们。”
彭涵汐抱着铜壶,壶底“庹”字在雷光中忽明忽暗。他没说话,只是将玳瑁眼镜又推了推,镜片后的眼神像是穿透了风雨,落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四人踩着泥泞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踏进某种古老仪式的节拍。
游乐场中央的定音鼓台比记忆中高了许多,仿佛整个场地都在下沉,唯有它在上升。鼓面被雨水打湿,却依旧绷紧如初,隐约可见其上绣着蟒纹水袖的残痕。
“上去。”陈清雪把爆珠香烟咬在唇间,指尖弹了下火机。
冉光荣抬眼看了她一眼:“你真要一个人去?”
“我动作快。”她话音未落,人已跃起,靴底踩在铁链上借力,几个腾挪便攀至鼓台边缘。
鼓面忽然震颤了一下。
不是风动,也不是雷响。
是心跳。
“你们听见了吗?”刘淑雅低声问。
没人回答。
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声极轻的“咚”,像是有人躲在鼓里轻轻敲了一下。
陈清雪皱眉,掏出一枚子弹夹在指缝间,划过鼓边。符纸贴上的瞬间,火焰骤然窜起,照亮整片区域。火光映出鼓面上一幅图案——
北斗七星,以血绘成。
“果然是星象阵。”彭涵汐低声道,“但用的是活人血。”
“你怎么知道?”冉光荣问。
“因为……”他顿了顿,“这图案,和我父亲手稿里的第七段完全一致。”
雷声轰鸣,摩天轮突然转动起来,原本静止的轿厢一扇扇亮起微光。每一扇窗内,都浮现出一张照片。
第一扇,是陈清雪出生那天的津门妇产医院外景。
第二扇,是冉光荣童年时家门口的青石台阶。
第三扇,是刘淑雅躺在太平间里的模样。
第四扇……
是一张全家福。
冉光荣瞳孔猛地收缩。
照片上的人,穿着九十年代的衣服,父母坐在中间,孩子依偎在膝头。那个孩子的脸,与他在鼎底看到的星象仪面容一模一样。
“这是……”他刚想开口,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别看!”彭涵汐大喊。
但已经晚了。
画面开始流动,像是一卷正在播放的老录像带。照片中的“母亲”缓缓转头,对着镜头露出微笑。那笑容越来越宽,嘴角裂到耳根,鲜血从牙缝中溢出。
冉光荣闭上眼,左手迅速甩出两枚铜钱,钉入地面两侧。第三枚夹在指间,轻轻一磕。
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
“找到了。”他睁开眼,“阵眼在摩天轮底下。”
“我去破坏。”陈清雪跃下鼓台,刀锋劈开雨幕。
但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间,脚下土地塌陷,整个人坠入一个圆形的坑洞。坑底刻满符文,隐隐泛着红光。
“别动!”彭涵汐冲上前,“这是封魂井!”
陈清雪挣扎着撑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慢慢脱离身体。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出,影子才重新贴回地面。
“我没事。”她喘息道,“但这里……不止是阵眼。”
刘淑雅此时走到最近的轿厢前,伸手触摸玻璃。她的手指刚触到表面,整扇窗户就碎成了粉末。她低头一看,掌心沾着一块干枯的木屑。
她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
咀嚼声在雨中格外清晰。
片刻后,她的眼角血纹剧烈跳动,口中吐出一句话:“1998年施工图纸……地下有祭祀区……献祭者归位……”
“在哪?”冉光荣急问。
“摩天轮下方。”她指向那个缓缓旋转的巨轮,“最底下的那一节。”
冉光荣不再犹豫,哭丧棒在手中一转,直插地面。泥土翻飞,一块石碑被掀了出来。
上面果然刻着一行字:
壬戌年七月十四日,献祭者归位
与此同时,天空一道惊雷劈下,正中摩天轮顶端。电光沿着钢架游走,整个结构剧烈晃动。
而就在这一刻,暴雨中浮现出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穿着旧式中山装,脸上带着熟悉的神情。
冉光荣僵在原地。
那是他记忆中的父母。
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背后,站着一个棺椁怨灵——正是当年从鼎中逃逸的那个!
“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幻象中的“父亲”开口,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是守界人的血脉。”
冉光荣的手指微微颤抖,哭丧棒几乎握不住。
“别信。”陈清雪的声音从坑洞中传来,“这是阵法制造的假象。”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那我真正的父母是谁?”
幻象中的“母亲”笑了,眼角渗出黑血:“你出生那天,他们就被替换了。”
“够了!”陈清雪猛然挥刀,砍向幻象。刀锋穿过虚影,却毫无效果。
“别理他们。”彭涵汐提醒,“继续破坏阵眼!”
冉光荣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手中的哭丧棒狠狠砸向石碑。
轰——
一声巨响,大地震颤。摩天轮停止运转,所有轿厢内的影像瞬间熄灭。
但幻象并未消失。
“你逃不掉的。”“父亲”的声音变得阴森,“你的命,早就写在星图里。”
冉光荣没有睁眼,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一遍遍砸向石碑,任由幻象撕扯他的记忆、动摇他的信念。
直到最后一块符石崩裂。
雷停了。
雨住了。
夜空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一滴血,从冉光荣的耳后疤痕滑落,滴在石碑碎片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那滴血,与棺椁怨灵额头的印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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