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崖的夜，比武侯祠更深沉。山风裹着海水腥气扑面而来，像是从千年前吹来的幽冥气息。
冉光荣站在崖边，左手三枚乾隆通宝在指缝间轻轻摩挲，右手哭丧棒斜插在地，微微震颤。他没说话，只是盯着脚下那片漆黑如墨的水面——那里，是他们刚刚穿越的秘境入口。
“这地方……”刘淑雅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真的不是海。”
“但它是活的。”陈清雪握紧开山刀，刀柄上的《六韬》残句泛着冷光，“像一只闭着眼的巨兽。”
彭涵汐推了推眼镜，手中《河图残卷》在月光下泛起淡淡金纹：“坐标对得上，龙宫共鸣点就在这里。”
“那就别废话。”冉光荣起身，将花生米撒在地上，几粒滚入水中，瞬间被吞没，“走吧。”
刘淑雅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入水，黑水顿时翻涌起来，形成一道漩涡状通道。她回头看了眼三人，率先跃入其中。
接着是彭涵汐、陈清雪，最后才是冉光荣。他的耳后疤痕又开始跳动，像是有虫子在里面爬行。他没说，只当是旧伤作祟。
水下的世界，不像海底，更像是一座倒悬的城。
四周尽是漂浮的残垣断壁，断裂的石柱、破碎的青铜器、半埋在泥里的玉璧，还有无数缠绕在建筑间的符文锁链，像极了他们在武侯祠见过的那种。
“这是……什么鬼地方？”陈清雪低声问。
“徐福留下的。”冉光荣答得干脆，“他东渡前，在这里设过观星台。”
“观星？”彭涵汐皱眉，“在这水底下？”
“你看看那些符文。”冉光荣指向一根横梁，“和龙宫的完全一致。”
彭涵汐走近细看，脸色忽然变了：“这是我父亲笔记里提到过的‘九曜镇灵咒’……他写到这一段时，字迹就开始乱了。”
没人接话。
空气凝滞了几秒，直到刘淑雅开口：“那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座巨大的船骸静静地沉在海底，船身斑驳，木料早已腐朽，但依旧能看出它曾经的宏伟与神秘。船头高翘，刻着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符文，仿佛整艘船本身就是一件镇压之物。
“那是……徐福的船？”陈清雪眯起眼。
“不完全是。”冉光荣走向船舷，伸手摸了摸，“这是他用来封印某种东西的容器。”
“什么东西？”刘淑雅问。
“灵气。”彭涵汐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们看这些符文排列方式……它不是为了航行，而是为了监测天地异变。”
“换句话说，”陈清雪冷笑一声，“这就是个古代气象站？”
“差不多。”彭涵汐点头，“而且它的功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冉光荣没有加入讨论，他正盯着船尾的一处凹陷。那里嵌着一块青铜板，上面刻着一段文字，已经被水流冲刷得模糊不清。
“帮我把这块板取下来。”他说。
刘淑雅二话不说，张口咬住青铜板边缘，用力一扯，整块板应声而落。她吐出口中锈渣，翻转青铜板，露出背面一行小字：
“双日同天，惊神再启。”
空气骤然一凉。
“这……”彭涵汐瞪大眼，“这不是《推背图》的批注吗？”
“看来徐福也预见到了。”冉光荣语气平静，“现代灵气复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哪一刻？”刘淑雅问。
“双日同天。”陈清雪缓缓道，“也就是……日食。”
她低头看着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瞳孔深处，一抹淡淡的竖纹若隐若现。
“但我们还没找到真正的龙宫。”她说，“这只是……外围。”
“外围已经这么邪门。”刘淑雅苦笑道，“真进了核心，怕是要疯。”
“我已经快疯了。”彭涵汐扶了扶眼镜，“我父亲的笔记……他早就来过这儿。”
“但他没出去。”冉光荣低声道，“所以我们也得小心。”
“怎么小心？”陈清雪问。
“别碰不该碰的东西。”他说完，转身走向船舱，“进去看看。”
船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四人的脚步声在回响。墙壁上挂着一些残破的布帛，有的已经碎成粉末，有的还能辨认出部分图案。
刘淑雅随手捡起一块碎片啃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这段讲的是……鲛人？”
“鲛绡。”彭涵汐接过她手中的布片，“传说中最适合书写术法的材料。”
“也就是说，”陈清雪眼神一凛，“这里面可能藏着真正的《推背图》批注。”
“不止。”彭涵汐指着墙上一处图案，“这是……惊神阵的雏形。”
“你说什么？”冉光荣猛地抬头。
“这上面画的，是惊神阵的核心布局。”她声音微颤，“但标注的时间是……公元前210年。”
“徐福那时候就已经布置好了？”刘淑雅难以置信。
“或许更早。”彭涵汐深吸一口气，“他不是第一个布置惊神阵的人。”
“是谁？”陈清雪问。
“不知道。”彭涵汐摇头，“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
“如果我们继续往深处走……可能会遇到他。”
“谁？”冉光荣问。
“那个留下这座船的人。”
“徐福？”刘淑雅脱口而出。
“不。”彭涵汐眼神复杂，“是比他更早的那个人。”
空气再次凝固。
船舱尽头，一扇门静静伫立，门上刻着一句话：
“归墟之下，海眼未封。”
没有人说话。
冉光荣上前一步，伸手按在门上，掌心传来一阵刺骨寒意。
“准备好了吗？”他问。
没人回答。
但他们都迈出了脚步。
门缓缓开启，一股浓烈的咸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低语。
黑暗中，一双眼睛悄然睁开。
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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