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陈清雪把领口拉高了些，呼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吹散。她眯起眼睛望向前方那座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雪山，山尖泛着诡异的银蓝色光芒。
“卡瓦格博。”彭涵汐低声念出藏地经文里的名字，眼镜片上结了一层薄霜，“传说中埋葬魔神的地方。”
“现在不是读神话的时候。”冉光荣搓了搓冻僵的手，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指间叮当作响，“先看看这鬼地方到底想困住谁。”
刘淑雅站在几人身后，嘴角还挂着那抹怪异的笑容，手里紧紧攥着玉符。自从黄河源头出来后，她的状态越来越不稳定，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恍惚，眼角的蜘蛛状血纹像是活物般缓缓爬动。
“你最好别乱来。”陈清雪回头看了她一眼，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开山刀柄。
“放心。”刘淑雅轻声说，“我只是……更清楚该做什么而已。”
冉光荣没再说话，从长衫口袋里抓出一把花生米，撒在地上摆成一个简易阵法。他左手掐诀，右手轻轻一挥，花生米竟开始散发出淡淡热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暖了一些。
“御寒丹？”彭涵汐有些惊讶。
“临时凑合用。”冉光荣抹了把鼻涕，“你们要是不想变成冰雕，就靠近点。”
几人围拢过去，果然感觉温度回升了不少。陈清雪低头看着地上那些还在冒热气的花生米，忽然想起什么：“你以前从没用过这个。”
“我也没想到会来这种鬼地方。”冉光荣苦笑，“老天爷总喜欢给人挖坑。”
彭涵汐没有加入讨论，而是翻开《河图残卷》，纸页哗啦作响。他试图感知周围地形的变化，但奇怪的是，原本灵敏的感应力在这里变得迟钝无比，仿佛整座山都在刻意屏蔽他的探查。
“不对劲。”他皱眉，“这里……像是被封印过的。”
“当然被封印了。”刘淑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你以为庹亿帆是那么容易就被关起来的？”
“你什么意思？”陈清雪猛地抬头。
刘淑雅歪头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摩挲玉符表面：“这片雪域，是他的本源之地。这座山……就是他的剑冢。”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古老乐器在风中奏响。紧接着，大地微微震动，雪花簌簌落下，一道道冰裂纹在脚下的积雪中蔓延开来。
“快退！”冉光荣大喊，同时将花生米一把撒向空中，形成一道屏障。
冰面轰然裂开，露出下方一座巨大的冰川。冰层中隐约可见无数道剑影交错，寒光闪烁，仿佛整座山都被冻结在了一场未完的战斗中。
“诛仙剑阵？”彭涵汐瞪大了眼。
“比诛仙阵更凶。”冉光荣脸色凝重，“这是用来镇压魔神的阵法，真正的杀伐之阵。”
“那就对了。”刘淑雅轻笑一声，迈步走向冰川边缘，“庹亿帆的魂魄碎片一直藏在这里，等着有人来唤醒他。”
“你想帮他？”陈清雪挡在她面前，开山刀已经出鞘一半。
“我只想知道真相。”刘淑雅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走到这一步？”
没人回答。
“算了。”她叹了口气，抬手按在冰面上。刹那间，一道幽蓝光芒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开来，整个冰川仿佛被激活，剑影开始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她在破坏阵法！”彭涵汐惊呼。
“拦住她！”冉光荣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几步。
陈清雪咬牙，握紧开山刀，正要出手，却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
她猛地回头，只见雪地上一道暗红色痕迹蜿蜒延伸，尽头处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小时候妹妹最爱的红棉袄。
“小妹？！”陈清雪瞳孔骤缩，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
“别看！”冉光荣一把拽住她，“那是幻觉！”
可陈清雪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她。
与此同时，刘淑雅身上的血纹越来越多，几乎覆盖了半张脸。她闭上眼，似乎在聆听什么，嘴角再次浮现出那抹诡异的笑容。
“他在等我……”
“喂，醒醒！”冉光荣一边拉着陈清雪往后退，一边大声喊，“你现在不能走神！”
“我知道她在哪……”陈清雪喃喃道。
“你在做梦！”冉光荣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睁开眼看看现实！”
这一巴掌让陈清雪终于清醒过来，她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对不起。”她低声说。
“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冉光荣指着冰川，“我们得阻止她。”
彭涵汐已经恢复了冷静，快速翻动《河图残卷》：“阵法核心就在冰川最深处，必须有人进去拿到关键信息。”
“我去。”陈清雪毫不犹豫。
“不行！”冉光荣抓住她手腕，“你刚才差点被幻象带跑，进去太危险。”
“那就你去？”陈清雪反问。
冉光荣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有哭丧棒，能撑得住。”
他说完便转身朝冰川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剑影之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锋利的寒光。就在他即将踏入核心区域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刘淑雅的声音——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还清九世香火债吗？”
冉光荣的脚步顿了一下，耳后疤痕渗出一滴黑血，落在冰面上，瞬间化作一只朱雀图案。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回了一句：“那就试试看。”
然后，身影消失在了冰川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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