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开启的刹那,空气像被抽成了真空,连呼吸都凝滞了三秒。
那扇刻着“娲皇宫”三字的巨门缓缓向内滑动,门缝里涌出的风不再是单纯的阴冷,而是夹杂着金属锈蚀与某种古老香料混合的气息,像是从千年前的祭坛深处吹来。穹顶之上,二十八宿由人骨镶嵌而成的星图微微震颤,每一颗星点都在无声地偏移,仿佛整片天幕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新排布。
冉光荣站在最前,左手三枚乾隆通宝早已碎成粉末,掌心只余一道焦黑指痕。他没动,只是将哭丧棒横在胸前,棒头那枚碎裂的铜钱灰烬正缓缓渗入木纹,如同被吞噬的记忆。
“不是欢迎。”他低声道,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石面,“是招魂。”
话音未落,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尖锐破空——
第三发子弹,终于到了。
它没走直线,而是贴着女娲石像的肩胛划出一道弧线,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陈清雪瞳孔一缩,右眼竖纹瞬间炸开,但她没抬刀,反而猛地将开山刀插入地面,刀柄《六韬》残句泛起微光,太极刺绣高领衫上的阴阳鱼悄然流转。
子弹在距她眉心半寸处戛然而止。
不是被挡下。
是被字拦住的。
一团半透明的符文凭空浮现,由无数细小的篆体文字构成,层层叠叠如书页翻飞。那字迹苍劲古拙,分明是《山海经·西山经》的笔法。子弹嵌在“猰貐”二字中央,尾部还冒着淡淡青烟,而整段经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化作灰烬飘散。
“《山海经》?”刘淑雅倒抽一口冷气,左脸蜘蛛纹猛地抽搐,“这玩意儿还能当防弹玻璃用?”
彭涵汐靠在墙边,喉间锁阳蛊的碎片仍在灼烧,她抬手抹去鼻血,公文包却已打开,二十八颗骷髅头悬浮半空,眼眶中的古货币排列成河图之形。她指尖轻点罗盘,低声:“不是书……是‘言灵’。有人用古籍真言炼成了活结界。”
冉光荣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撮灰烬。他没用工具,而是直接用耳后那道雷击疤痕轻轻一触——疤痕顿时渗出血珠,混入灰中,竟在掌心浮现出一段残文:
“其状如犬而赤,食人,见则大旱……是为天刑之矢。”
“猰貐祭炼之矢。”他喃喃,“拿凶兽魂魄当火药,古籍当引信——这不是狙击,是祭射。”
刘淑雅忽然扑上前,一把抓过那枚卡在符文中的弹头。她没犹豫,直接用牙咬住边缘,舌尖一卷,将金属碎片吞了下去。
“你疯了?!”陈清雪厉声。
“比疯更准。”刘淑雅咧嘴一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眼角血纹骤然蔓延,“我啃过纸钱,也啃过尸虫……但啃弹头?这还是头一回。”
她闭上眼,脑中轰然炸开一幅图景——
不是坐标,不是战术图,而是一张元素周期表。
但每一格都被古文注解覆盖:“Pu-239,荧惑守心之精,地火所孕,可焚龙脉”;“U-235,白虎吐煞,九宫离位之引”;“Tc-99,尸解之气,通幽冥道”。
“核素……被当成风水材料用了。”她睁开眼,瞳孔里还残留着星图残影,“庹亿帆不是在建阵,他在炼丹——拿核废料当‘阴火’,重布九宫阵眼。”
陈清雪猛地抬头,目光扫向穹顶星图。她右眼竖纹微动,血丝顺着眼角滑落,却在半空中凝成微型八卦,缓缓旋转。
“坎位藏核,离宫布煞。”她低声念出八字,刀尖一挑,指向北方天枢位,“他要把天津变成一座活体核阵。”
就在此时,三处天台的红外线标记再次亮起。
红点闪烁,节奏诡异,像是某种摩斯密码。
彭涵汐迅速展开河图残卷,锁阳蛊虽受损,但蛊丝仍缠绕在古货币之间,微光闪烁。她指尖划过图卷,忽然一滞:“不对……三光点是假的。这是‘镜像分魂术’,真身藏在星图里。”
“室宿。”冉光荣突然开口,“第七根人骨,有缝。”
陈清雪不再迟疑,反手抽出插入地面的开山刀,刀身一震,刑天斧虚影骤然暴涨,如开天之刃劈向穹顶。
斧刃划过“室宿”那根人骨,骨质瞬间爆裂,露出内里一道青铜装甲的接缝。装甲表面刻满符咒,与民国龙洋银币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穿西装的那位,”冉光荣冷笑,“藏得挺深。”
他从乾坤袋里摸出最后一包花生米——纸包边缘已泛黄,墨迹晕开,隐约可见《奇门遁甲·反噬篇》的残句。他没拆开,而是指尖一弹,纸包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自燃。
火光中,墨迹化作一道符文,直击装甲接缝。
“轰——!”
装甲崩裂,碎片四溅。一道身影从穹顶坠下,重重砸在女娲石像前,激起一圈尘雾。
那是个男人,穿着海派西装,袖扣是两枚民国龙洋银币。但他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青铜铸成的脸,眼眶中嵌着两张人皮——一张干枯如蜡,另一张却鲜活得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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