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坠落的轰鸣还在耳膜里震颤,热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像无数只烧红的蚂蚁爬过皮肤。陈清雪背着冉光荣,在断裂的岩层间跳跃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即将崩解的边缘。他左肩插着那根哭丧棒,金光已黯,却仍有一丝微芒顺着铜钱纹路渗入血脉,勉强吊住一口气。
刘淑雅紧跟其后,指尖掐着纸钱残屑,嘴唇发紫。她刚才啃下的那张黄表纸带来了三秒前的记忆——头顶岩壁会在七步之后塌陷。她没说,只是突然拽住彭涵汐的袖口,硬生生把人拖向左侧斜坡。
轰!
碎石如雨砸下,封死了原本的通道。
“你又看到什么了?”彭涵汐喘着气,眼镜歪斜,镜片上裂开一道细纹。
刘淑雅没答,只将掌心摊开,露出半片被咬碎的纸钱,上面隐约浮现一个数字:L-43。
前方的地势逐渐下沉,形成一条狭窄甬道,岩壁泛着青灰色,像是被某种液体长期浸泡过。空气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腐臭,反而飘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陈年宣纸的气息。
“这不是天然矿道。”冉光荣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是人造的——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队,走的就是这条路。”
陈清雪脚步一顿,刑天斧轻轻点地,斧刃上残留的金液顺着裂缝渗入地下,竟微微回流,仿佛被什么吸着往前走。
“它在带路。”她说。
冉光荣冷笑一声,从乾坤袋摸出三枚乾隆通宝,指尖一弹,铜钱嵌入岩壁缝隙,呈品字形排列。刹那间,一道极淡的星图虚影在空中闪现,随即扭曲变形。
“被人动过手脚。”他眯起眼,“整条路都被‘移形换影阵’重排过,方向全反了。我们若按直觉走,不出百步就会绕回原地,活活耗死在这鬼地方。”
彭涵汐迅速翻开公文包,子母封魂袋口朝下,轻轻一抖,一层灰雾般的屏障笼罩四人。她低声念了几句拗口的咒语,空气中浮现出几道隐形的符线,纵横交错,宛如蛛网。
“这些是触发点。”她指着其中三条交叉的红线,“踩中任意一个,就会激活地下机关。”
“所以咱们得跳格子?”刘淑雅干笑两声,抬脚就要往左跨。
“别动!”陈清雪猛地抬手,开山刀出鞘半寸,刀尖指向地面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下面有东西在呼吸。”
众人屏息。
果然,那石板极其轻微地起伏了一下,如同沉睡巨兽的胸膛。
冉光荣蹲下身,用哭丧棒尾端轻敲石面,三下短,两下长,节奏古怪。片刻后,地下传来回应——三下长,一下短。
“是暗号。”他咧嘴一笑,满是血污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市井痞气,“老考古队留的接头信号,看来他们临死前还不忘讲规矩。”
彭涵汐皱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爹当年也在这队里。”他收起笑,眼神冷了下来,“只不过他是最后一个被埋进去的。”
话音未落,石板自行滑开,露出下方幽深通道。一股阴冷之气涌出,夹杂着纸页翻动的窸窣声。
他们依次而下。
甬道两侧整齐摆放着尸体,共九具,每一具都坐姿端正,双手交叠抱书于膝上。书籍封面各异——《唐开元占经》《宋会要辑稿·阴阳类》《明地理正宗》……全是历代风水秘典。
最前一具尸体面容安详,身穿褪色勘探服,左手手腕深深嵌入自己口中,牙齿咬穿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浸湿了怀中《永乐大典·堪舆卷》的页角。
可这人早已僵硬多年。
“死后还在吃?”刘淑雅声音发紧,“这不合理。”
“不是吃。”陈清雪缓缓上前,刀鞘轻挑尸体下巴,金属摩擦声响起——下颌骨被青铜细丝牵引,连接至耳后一处隐蔽穴位,“是被人操控的,动作循环重复。”
她抽出开山刀,在刀面映照尸体面部。镜中影像扭曲了一瞬,显出一张非人的脸——眼眶空洞,嘴角撕裂至耳根,分明是个傀儡。
“九幽噬魂线。”冉光荣用哭丧棒点地,贪狼星图微亮,地下顿时浮现出一张蛛网状的能量脉络,“这些尸体不是终点,是节点。整个通道是个活阵,自噬是引信,一旦有人靠近读取书籍内容,就会触发连锁反应。”
“就像按下播放键。”刘淑雅喃喃。
“不,是按下引爆键。”冉光荣冷笑,“黎波知道我们会来,所以他提前布好了局——叫我们自己把自己送上祭台。”
彭涵汐忽然蹲下,手指抚过尸体怀中典籍的页脚。那里印着一枚暗红色的手印,极小,形状稚嫩。
“这是……孩童的手印。”她声音微颤,“而且是新鲜血液反复拓印的结果,至少重复了上百次。”
“1943年的事。”冉光荣盯着那枚手印,语气平静得可怕,“观测站初期实验,用七岁以下的孩子做‘引火童子’,把手按在镇物上,蘸血画符。据说这样炼出来的器,能通天地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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