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手的五指如铁钳扣住腕骨,寒意顺着血脉逆流而上,直冲天灵。冉光荣只觉半边身子骤然僵死,耳后那道旧疤像是被无形之火灼烧,皮下传来细微裂响——仿佛雷击留下的裂痕正在苏醒。
他没挣扎。
反而笑了。
舌尖一碾,剩下两枚乾隆通宝齐齐碎裂,铜腥混着血沫在口中炸开。他猛地张口,将残渣喷向那只手臂,同时左手三指疾点自己眉心、喉轮、膻中,低喝一声:“子午归引,破!”
一道幽蓝火线自额间窜出,沿着经脉奔袭至手腕,与青铜手接触处轰然爆燃。那手终于松开,缓缓沉回裂缝深处,掌心朝上,露出一枚锈迹斑斑的警徽,编号“07”。
陈清雪瞳孔骤缩,竖瞳纹路如蛛网蔓延,却始终无法锁定这股阴力源头。她反手抽出刑天斧,斧刃未落,先以枪托砸向地面黄泉石。火光四溅,映出裂缝边缘密布的符文——竟是用三十年前津门警局内部档案墨水书写的《镇魂令》残篇。
“这不是地底。”她声音冷得像冰,“是档案库的镜像。”
彭涵汐单膝跪地,双手压住子母封魂袋两侧暗扣,额头青筋暴起。包身皮革正自发蠕动,似有活物欲破袋而出。她咬牙启唇,吐出半句古调:“河图……逆流,封!”
残卷自腋下飞出,在空中展开三寸便戛然而止。纸面浮现出与《地府通关文牒》同源的灰白光泽,竟与头顶三块碑文产生共鸣。
“别硬撑。”冉光荣抹了把嘴角血丝,从乾坤袋掏出最后一撮辟邪砂,混着泡胀的花生米撒向半空。米粒落地未停,反被某种力量牵引,悬停成北斗七星之形,恰好卡在碑文拼合前的间隙。
“你还能用奇门?”彭涵汐喘息着问。
“不是奇门。”他盯着那枚悬浮的弹珠,“是它自己要排的。”
话音未落,三块碑文猛然震颤,自行腾空对接。星图成型刹那,第七星位射出一道金光,直指东南方——雷峰塔遗址方向。刘淑雅闷哼一声,左脸酒窝崩裂,黑血顺颊滑落,在空中凝成细丝,竟朝星图飘去。
“拦她!”彭涵汐甩出墨斗线,却被尸毒腐蚀,白烟升腾中绳索寸断。
陈清雪反应更快。她抬脚踹翻脚下一块青砖,砖底刻着“黎波”二字,已被血浸透。她抓起砖头狠狠砸向碑座,黄泉石应声裂开一道缝,能量流顿时紊乱。趁着星图光芒闪烁不定,彭涵汐猛拍封魂袋,将逸散灵流尽数吸入夹层。
短暂寂静。
唯有那枚琉璃弹珠还在冉光荣眼前轻轻旋转,内里微光流转,隐约可见山川人物轮廓——分明是《推背图》残页的投影。
“谁给你的?”冉光荣盯着弹珠,嗓音沙哑。
答案从裂缝中升起。
黑雾凝聚成人形,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泛着青铜锈色。它站在虚实交界处,右手摊开,掌心正是那颗弹珠。左手指节扭曲,一枚制式警戒戒指赫然在列——与黎波佩戴的完全一致。
“是你父亲临终前托付的信物。”残魂开口,声带摩擦如砂纸刮骨,“他说,若你见此物仍不肯认命,便告诉你——‘哭丧棒不该落在贪生怕死之人手里’。”
冉光荣呼吸一滞。
八岁那夜的大火、父亲最后的身影、藏在香炉底下的琉璃罐……全都回来了。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收到的礼物,来自玄相阁老掌柜亲手所赠。他曾以为那是江湖客套,如今才知,是命运的伏笔。
“放屁!”他突然暴喝,掷出墨斗线直取弹珠。
线绳破空,却在触及弹珠瞬间被一股无形之力偏转。残魂轻笑,指尖一挑,弹珠腾空数寸,表面浮现出极细刻痕:“津门玄相阁·壬戌年赠”。
彭涵汐脸色骤变。“壬戌年?那是你出生前三年……谁能在那时就预知你要接手玄相阁?”
没人回答。
陈清雪已举枪瞄准,子弹刻着《六韬》残句:“静如处子,动如雷震”。她扣动扳机,却不打头颅,也不攻心脏,而是精准击向残魂肩胛——那里有一块尚未完全融合的青铜补丁。
枪响。
残魂果然侧身闪避,动作滞涩如机械。就在那一瞬破绽,冉光荣袖中飞出第二根墨斗线,缠住弹珠强行拽回。彭涵汐趁机取出一页泛黄笔记残页,贴于封魂袋外侧,低声诵念:
“父训曰:河不出图,洛不出书,圣人不作……封!”
残魂发出嘶吼,黑雾剧烈翻滚,最终被吸入袋中。封魂袋“啪”地闭合,表面浮现出一道新鲜裂痕。
死寂重临。
冉光荣握紧弹珠,掌心发烫。胎发无风自动,在额前微微扬起,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古老召唤。他低头看向那枚掉落的锈蚀警徽,忽然蹲下身,用指甲刮开表面铁锈。
底下露出一行极小的刻字:
“代号:七魄·执律者”。
“黎波不是死了。”他喃喃,“他是被拆开用了。”
陈清雪蹲到他身旁,目光扫过裂缝边缘那些档案体符文。“这些《镇魂令》,全是仿造津门警局内部签章流程写的。有人在用执法身份做邪法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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