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熄灭的第三分钟,空气里还残留着那句“下一个,轮到你了”的余波。陈清雪没动,刑天斧尖抵在地面,金属与水泥摩擦出一缕细烟。她盯着终端屏幕边缘的一道裂痕——那里曾闪过一丝不属于电子信号的波动,像水纹从深处漾上来。
冉光荣蹲在控制台前,三枚乾隆通宝贴在接口四周,铜面微微发烫。他嘴里嚼着花生米,碎屑混着辟邪砂从指缝漏下,在地板上堆成一小撮灰褐色的小丘。“这玩意儿吃人血不够,还得搭上点阳气。”他嘀咕着,左手拇指在铜钱上轻轻一推,其中一枚旋转半圈后停住,正对巽位。
电流嘶鸣声弱了半拍。
彭涵汐摘下眼镜,用旗袍袖口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眼神已沉入数据流深处。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调出刚才那段被跳过的帧率异常区。子母封魂袋悄然打开一线,一张泛黄残页滑入掌心——《河图残卷》的第七折,记载“影不随光,乃灵体投形之兆”。
“不是录像。”她说,“是现场直播。”
刘淑雅靠墙站着,嘴角的血已经凝固,像一道暗红的拉链。她忽然抬手摸了摸左脸酒窝,指尖沾了点干涸的血迹,低声说:“我小时候……太平间外头,有个穿袈裟的老和尚,蹲在焚化炉边啃冷馒头。他右手少根拇指。”
话音落下的瞬间,主控台残影重新浮现。
画面抖动了一下,像是信号穿过暴雨中的天线。那个无名老僧的身影再度出现,但这次背景变了——不再是观测室内部,而是一间布满尘埃的旧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张津门码头区域供热管网设计图,纸张泛黄,边角卷曲,墨线模糊得几乎看不清走向。
老僧站在图前,右手中指蘸了点唾液,轻轻抹在图纸某处断裂的管线上。指尖微光一闪,那条本该中断的线路竟缓缓延展,勾连向一个从未标注的节点:养老院支线。
“他在修图。”陈清雪眯起眼,“用真气补全隐藏结构。”
冉光荣冷笑:“活人都不敢这么干,他一个出家人,倒替阴局画通路?”
彭涵汐却没接话。她放大修补区域的细节,发现墨迹晕染处隐约浮现出一行小字批注——
庚子冬月廿七,勿使童子近井。
她的呼吸滞了一瞬。
那是父亲失踪前三日的日期。
也是他在实验室日志末尾最后一次签名的时间。
“我爸写的。”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纸上沉睡的记忆,“他从来不用钢笔写提醒事项,只用朱砂小楷。而且……‘童子近井’,是我们家祖传的避煞口诀。”
陈清雪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走到屏幕前,枪托重重砸在地上。震波传导至终端主板,几块松动的芯片发出轻微嗡鸣。她不是要破坏系统,而是用物理共振唤醒潜藏的数据缓存。
“如果这张图是真的,”她说,“那它就不该出现在监控里。除非……老僧知道我们会看到。”
冉光荣吐掉嘴里的花生壳,掏出一本破旧《奇门遁甲》,撕下一页裹住铜钱,猛地拍在投影仪散热口。纸页瞬间焦黑,但投影画面稳定了几秒——足够看清老僧修补时的动作轨迹。
“巽位来风,消息自东南。”他喃喃,“雷峰塔方向。”
刘淑雅突然踉跄一步,扶住墙面。她的眼角血纹微微抽搐,仿佛有东西在皮下爬行。“不是消息……是命令。”她喘息着,“那件袈裟……内衬缝着图,和我爷爷封印判官笔时用的一模一样。他是……守脉人。”
“守什么脉?”陈清雪问。
“地脉。”冉光荣盯着铜钱上的裂纹,“明朝万历年间,津门一带有条暗龙脊,专走殡仪馆、火葬场、乱葬岗这些死气聚集地。有人把它画成了罗刹海市残卷,也有人……把它钉进了活人体内。”
他说完,将最后一枚铜钱按进地板缝隙。三枚古币形成三角阵,镇住了终端最后的反噬电流。
屏幕终于恢复部分功能。
一段未加密的备份影像自动播放:依旧是老僧,依旧在修图,但他这次面对的不是纸质蓝图,而是嵌入墙体的一块青铜铭板。上面刻着复杂的管道拓扑结构,材质标注赫然写着——铸铁-青铜复合层。
“这种工艺早被淘汰了。”彭涵汐调出市政档案对比,“1943年备案图里根本没有这条并行管线。现代施工不可能用这种材料,除非……它是战时遗留。”
“或者根本就没打算让人发现。”陈清雪指着图像边缘一处细微划痕,“你看这里,管壁厚度异常。如果是双层结构,中间可以藏东西——比如量子鼎的分流阀。”
冉光荣蹲下身,把焦黑的花生米拨开,忽然皱眉。“不对劲。”他指着铜钱阵中央,“米粒烧成灰了,但形状是‘巽’卦。风位主消息传递,可这卦象倒置,意味着——传信者本身就在骗人。”
“你是说老僧在误导我们?”彭涵汐语气微紧。
“我没说是谁。”冉光荣眯起眼,“但我敢赌一包五香花生米,这图纸改得越完美,就越接近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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