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在量子鼎内壁游走,像一条条苏醒的紫蛇,缠绕着尚未冷却的青铜残片。空气里弥漫着焦糊与铁锈混合的气息,每吸一口都像是吞下烧红的针。陈清雪掌心的血还在滴,一滴、两滴,悬浮于半空,竟不落地——仿佛时间本身被某种规则钉住了。
她没动,刑天斧却在震颤,斧刃朝上,如饥渴的舌舔向穹顶那团越聚越浓的乌云。
刘淑雅跪坐在地,嘴角残留乳牙碎屑,舌尖那抹金絮微微发烫,像是有粒火种埋进了骨髓。她想说话,却发现声带僵硬,只能抬起手,用指甲在地面划出一道歪斜的“雷”字。指尖刚离地,那字迹便泛起幽蓝微光,旋即炸成细小电弧,窜入她的腕脉。
彭涵汐站在佛珠散落之处,双层镜片后的眼瞳已完全化作青铜色。她手中攥着那段写有“癸未清明,合卺于津”的红绸,正一寸寸展开,对照地上二十八颗乳牙的排列。忽然,她手腕一抖,将红绸甩出,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虚影。
“不是三更鼓,是四刻雷。”她声音低哑,“每日四劫,七日终局——二十八道天罚,对应二十八宿轮值。这些牙……是倒计时。”
话音未落,地宫顶部轰然一声闷响,一道紫电劈下,却并未击中任何人,而是精准落在角落一具克隆体的额心。那躯体猛地抽搐,脖颈处浮现出一枚蝴蝶状胎记——与黎波幼年档案照片上的标记分毫不差。
冉光荣瞳孔一缩,左手三枚乾隆通宝瞬间贴上耳后疤痕,借金血画出一道逆行符路。他一步跨到陈清雪身后,从乾坤袋掏出一小撮灰烬,混着口中最后一粒花生米残渣,揉成三颗豆大丸子。
“雷不认人,只认命格。”他咬牙,一把掀开陈清雪鞋袜,将灰丸按进她足底涌泉穴,“你要是被劈成碳烤警花,回头警局得给我寄追悼锦旗。”
陈清雪没笑,只是缓缓闭眼。竖瞳深处,轮回盘十二地支开始逆向旋转,映照出乳牙阵列的时空轨迹。她听见了彭涵汐念出的口诀,每一个音节都像敲在铜钟上的锤:
“子时北,丑时东,寅位藏雷在虚空……”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猛然抬手,刑天斧直指苍穹。
血珠腾空而起,在雷云下凝成一颗赤红星辰。
轰——!
第二道紫电撕裂空间,不再是试探,而是奔涌而来。整座地宫剧烈摇晃,墙壁龟裂,露出背后层层叠叠的青铜门框,仿佛这座塔根本不是建在地上,而是从地狱一层层爬出来的棺椁。
电光击中斧刃的刹那,陈清雪全身经脉如遭万针穿刺。但她没有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将雷流引导向老僧所在方位。
那尊盘坐佛龛的身影终于动了。
青铜外壳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眉心佛珠轮盘急速旋转,竟将袭来的雷劲尽数吸纳。老僧缓缓抬头,缺损的右手拇指指向天穹,口中诵经声陡变,不再是梵语,而是一段夹杂着军阀口音的津门土话:
“阴债阳偿,血偿不过三更鼓。”
彭涵汐脸色骤变:“这是……‘夜航船’的接头暗号!”
话音未落,老僧眉心轮盘突然停滞,其中一颗乳牙崩裂,飞溅而出,正落在刘淑雅膝前。她本能地伸手去捡,指尖触碰到牙面的瞬间,眼前景象骤然翻转——
她看见一座山陵,巨石如龙盘踞,中央竖立着二十四根青铜桩,每一根都贯穿一人躯体。最中间那个男人披发赤足,五花大绑,脸上刺着“闯”字烙印。他的头顶悬着一团跳动的光球,由无数婴儿啼哭凝聚而成,每一次嗡鸣,便引动九霄雷动。
“李自成……真的被钉死了?”她喃喃。
画面再闪,镜头拉近,那些围在陵外的术士们手中捧着陶罐,罐中盛满乳白色液体——全是孩童 freshly 掉落的乳牙。他们将其炼化成珠,嵌入佛珠链,供奉于雷核之下。
“以童愿承天怒,以纯魂代劫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此局始于明末,成于今日。”
刘淑雅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渗血,而那颗乳牙已裂成两半,内里显出细密刻痕——正是“七日四刻”的时辰图谱,与彭涵汐推演的结果完全吻合。
“不是献祭新娘。”她喘息着说,“是献祭‘替身’。每一个签了血契的孩子,都在替真正的守界人扛雷劫。”
冉光荣听得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陈清雪手中仍引而不发的刑天斧,又看向老僧眉心重新凝聚的护魂轮盘,忽然冷笑一声:“好一招偷梁换柱。你以为裹层青铜皮,就能当真佛?”
他猛地将最后三枚乾隆通宝掷出,分别嵌入地砖三处裂缝,形成“开休生”三角阵。铜钱边缘渗出淡淡金雾,竟是以他自身气运为引,短暂扰乱了奇门格局。
就在轮盘运转迟滞的一瞬,陈清雪动了。
她不再等待第三道雷,而是主动将刑天斧插入先前雷电留下的轨迹之中,如同把钥匙插进锁芯。精血顺着斧柄流淌,滴入地面裂缝,竟与乳牙阵列共鸣,激发出一道反向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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