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的雪粒子打在林玄后颈,他却觉得掌心发烫。
那半块玉简裂开的纹路里,有细碎的光在游走,像极了三百年前他被天道雷火劈碎本命剑魄时,溅起的最后几点星芒。
若要斩天,必先斩己。
这行字突然在裂痕里浮现,带着他熟悉的清冽剑意——是前世自己刻在剑魄里的最后箴言。
林玄喉结动了动,指腹轻轻蹭过那行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方才白灵儿哭着要替他转移天命烙印时,狐尾扫过符纸的弧度;想起顾青竹递酒坛时,指尖还沾着没擦净的剑油;想起秦雨桐在篝火边磨箭簇,火星溅在她铠甲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黑点。
不能再让他们替我挡刀了。林玄对着风低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冰碴子般的冷硬,天道要锁我?
那就让它看看,被锁的是剑,还是执剑的人。
他站起身,衣摆扫落肩头积雪。
篝火在脚边噼啪炸响,火星子窜到半空,被风雪卷着往帐篷方向去了。
顾青竹!
白灵儿!
秦雨桐!林玄对着帐篷方向喊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剑气的钢针,刺破了深夜的寂静。
最先掀开帐篷帘的是雷罚剑灵。
她本是顾青竹佩剑里的灵体,此刻却凝出半透明的人形,发间雷纹随着情绪翻涌:你又要做什么?话音未落,白灵儿已经从她身侧钻出来,狐尾上还沾着篝火的灰烬,眼睛却亮得惊人:阿玄哥哥?
秦雨桐最后出来,铠甲上的冰碴子被体温焐化,顺着护腕往下滴,在雪地上砸出一串小坑。
她手按在腰间箭囊上,浓眉皱成刀:出什么事了?
林玄把玉简攥进掌心,裂纹硌得掌心生疼:我要去天命渊。
什么?雷罚剑灵的雷纹瞬间炸成刺目的蓝光,那是天道法则最浓的地方!
你现在不过剑王境,连剑帝劫都没渡,去了就是找死!她指尖凝聚出细小的雷球,在林玄面前噼啪作响,你当天道是泥捏的?
就算你有系统,天命渊里的法则乱流能把你连魂带骨都碾碎!
白灵儿的狐耳猛地耷拉下来,尾巴尖不安地卷成小团:天命渊...我听族里老狐狸说过,那里的雾气能腐蚀妖丹。
阿玄哥哥,我们不去好不好?她上前两步,想拽林玄的衣袖,却在碰到他手腕时顿住——他的皮肤烫得惊人,像块刚从炉里淬出的剑胚。
秦雨桐的手从箭囊移到他肩头,铠甲的寒气透过布料渗进来:说清楚,为什么非去不可?
林玄低头看向掌心的玉简,裂痕里的光映得他眼底发亮:这里有前世的留言。他一字一顿,若要斩天,必先斩己。
天命渊里,埋着对抗天道的钥匙。
帐篷外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起积雪扑在众人脸上。
雷罚剑灵的雷纹暗了暗,她咬着唇别开脸:就算要去...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扛不住法则压制。
我有办法。白灵儿突然翻找腰间的香囊,狐尾在雪地上扫出一道浅痕。
她摸出一枚半透明的玉牌,上面浮着若隐若现的狐族图腾:这是幻形玉,能屏蔽天道感知半个时辰。她把玉牌塞进林玄手心,指尖凉得发抖,我...我用妖丹温养了三百年,应该够你走到渊口。
秦雨桐扯下背后的长弓,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通体青黑的箭。
箭杆上缠着赤焰部落的火纹,箭头还凝着未散的热气:风雷箭。她把箭递过去时,指腹蹭过林玄虎口的剑茧,捏碎它,部落的风雷骑能在一炷香内赶到。她笑了笑,虎牙在雪光里闪了闪,虽然可能赶不上你打架,但...给你壮个胆。
最后是顾青竹。
少年一直没说话,此刻却伸手按住雷罚剑的剑柄。
剑鞘上的雷纹突然活了似的游走,发出清越的嗡鸣。
他抽剑时带起一阵风,雪粒子被剑气卷成螺旋,绕着剑身旋转:雷罚剑认主。他把剑柄递到林玄面前,眼底映着剑身上跳动的雷光,它本就是你的剑,三百年前你斩天道时,它替你挡过第九道雷劫。
林玄接过剑的瞬间,雷纹突然窜上他手臂,在皮肤下形成细碎的电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把剑在发抖——不是恐惧,是兴奋,像久别重逢的老友终于等到了并肩的时刻。
谢了。他望着众人,喉咙突然发紧。
白灵儿的狐毛还沾着篝火的灰,秦雨桐铠甲上的冰滴在雪地里冻成小冰晶,顾青竹的发梢结着雪粒,雷罚剑灵的雷纹温柔地缠绕在他手腕。
我会回来。他说,声音比风雪更轻,却比剑更利,带着真正的自由。
传送阵的蓝光在雪地里亮起时,白灵儿突然扑过来,狐尾裹住他的腰。
她的眼泪砸在他胸口,烫得他心尖发颤:要活着回来,阿玄哥哥。
一定。林玄摸了摸她的狐耳,转身踏进传送阵。
蓝光闪过的刹那,他听见秦雨桐喊了句小心法则乱流,顾青竹说了声,雷罚剑灵的雷纹在他识海里炸响:若敢死,我劈你十次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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