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脚步在山路上突然顿住。
风从极北吹来,裹挟着碎雪与枯叶,在他肩头打了个旋,又悄然散去。
叶昭雪靠在他怀中,呼吸轻缓,睫毛上还凝着青丘山清晨未化的露珠。
她的体温透过衣襟传来,像是一缕微弱的暖意,却压不住识海深处那道系统提示的灼烫——仿佛有一把烧红的铁针,正一下下刺进他的神魂。
“【剑冢异动】开启,当前进度0%。”
八个血字在任务栏里跳动,猩红如血,边缘泛着幽蓝的裂痕,像是被无形的剑刃生生挑开的伤口,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光。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股低沉的嗡鸣,如同远古钟声在颅骨内震荡。
“阿玄?”白灵儿轻轻拽了拽他衣袖,声音带着几分狐族特有的清脆与警觉。
她指尖尚残留着金尾狐虚影消散后的微光,那是方才在青丘山结界崩解时留下的余韵。
可此刻,那光芒竟开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一粒粒附着在她柔嫩的皮肤上,不因外界寒冷,而是源于林玄体内骤降的温度——她能清晰感知到,他掌心的热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仿佛有某种极寒之物正从血脉深处蔓延而出。
雷罚剑灵的声音自寒魄剑中缓缓溢出,金属质感的语调冷冽如霜:“极北方向的剑意波动乱了。”她显出身形,半透明的灵体缭绕着淡蓝色电弧,双眸紧锁北方天际,“不是普通的风暴……是封印松动。有人在撬一座埋葬千年的冰棺,每一道裂痕,都在往现世泄露寒气。”
林玄喉结微微滚动,目光投向远方。
夕阳正缓缓坠入山脊,将整片天空染成一片浓稠的血红,云层翻滚如燃烧的熔岩。
那一幕,竟与三百年前他初入剑冢时重叠——那时他还只是个连剑元都无法圆满凝聚的守墓学徒,瘦弱、沉默,背负着无人知晓的命运。
师父曾站在同样的位置,指着极北冰原,声音低沉而肃穆:“那里,是剑墟万域的命门。守住它,比守住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剑冢出事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像一块被冻过的铁块在砂石上摩擦,“我得去。”
白灵儿瞳孔骤然收缩,化作狐族特有的竖线状。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静静望着他侧脸,试图从中读出哪怕一丝犹豫。
但她知道,这抉择意味着什么——南边,镇北军已集结完毕,反天道联盟的密信刚刚送达;而极北,是林玄作为守墓人的根,是他前世身为剑神林青玄时亲手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边是天下大势,一边是宿命回响。
可她终究没劝阻。
只是默默将垂落的金尾往他腰间又缠了一圈,柔软的毛发贴着他后背,传递出温热的灵力屏障。
“我跟你去。”她说得轻,却坚定如磐石。
雷罚剑灵指尖轻划过寒魄剑刃,一声清越剑鸣陡然拔高,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我本就是寒魄剑的灵,剑冢里的冰,该由我来认。”她眼中电光流转,“那股气息……我也曾感受过一次,是在你前世陨落前夜。”
林玄低头,凝视怀中的叶昭雪。
这位曾率领十万铁骑横扫三十六州的女将军,此刻安静得像个孩子。
她的呼吸均匀,唇角微翘,似乎正做着某个温柔的梦。
但他清楚,她之所以沉睡,是因为昨夜为他挡下一记天道执法使的“寂灭咒”,神魂受创,不得不进入深度冥想状态修复。
他伸手,指尖轻抚她后颈那道尚未痊愈的剑痕——淡青色的印记蜿蜒如蛇,隐隐透出死气。
那是天道之力的烙印,若不及时净化,终将侵蚀心脉。
“昭雪……”他低声唤她名字,像是在与她商量,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先委屈你,陪我绕个远路。”
话音落下,叶昭雪虽未睁眼,右手却无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衣襟,指节微微收紧,仿佛本能地不愿与他分离。
林玄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四人(含昏迷的叶昭雪)转向极北时,夕阳刚好坠至山尖,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宛如命运刻下的碑文。
林玄闭目,剑意如蛛网般铺展向北方。
刹那间,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单纯的寒意,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古老、沉重,带着千年的孤寂与愤怒。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雷霆击中。
“是……寒冰封印。”他喃喃道,前世的记忆如碎冰般扎进脑海。
三百年前,他是剑神林青玄,执掌万剑之尊,统领剑墟诸域。
他曾亲临剑冢最深处,目睹那座由九幽玄冰铸就的巨棺——棺中沉睡着一位曾与天道正面抗衡的上古剑仙,其残魂强大到即便被封印千年,每一次呼吸都能震碎百里冰原。
“当时天道派了三位剑帝前来加固封印,”他回忆着,声音低沉,“我亲手在冰棺外刻下九十九道锁魂咒,每一笔都以心头血为引,耗尽三年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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