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触虚空,选定那一抹猩红的“是”字,系统界面随即化作流光消散。
林玄收回手,目光越过满地狼藉,重新落在那道被镶嵌在石壁中的人影身上。
风从幽冥渊的裂口倒灌进来,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那石壁上的顾青竹,此刻像是一只被钉死的蝴蝶,四肢呈现出诡异的反关节扭曲,无数黑色的丝线从他体内钻出,深深扎入周围的岩石,仿佛正在汲取大地的养分。
林玄迈过脚边一块碎裂的青石,鞋底碾过地面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
“站住。”
秦雨桐横刀一拦,那把厚背大刀带着未干的血迹挡在林玄身前。
她没回头,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团不断蠕动的黑影,胸口的起伏牵动断骨,疼得她眼角直抽,“你疯了?那玩意儿现在就是个炸药桶,碰一下就得把咱们全都送上天。”
“炸药桶也得有人去拆。”林玄伸手拨开她的刀背,“省点力气,待会儿若是炸了,还得靠你扛着。”
秦雨桐骂了一句脏话,却也顺势收了刀,只是身子绷得更紧了些,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林玄继续向前。
每走一步,空气中的阻力便大上一分。
那种源自命炉的压迫感,不仅仅是针对肉体,更是直逼神魂的寒意。
走到距离顾青竹三丈处,林玄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顾青竹,早已没了当年的半分俊朗模样。
半张脸被黑色的鳞片覆盖,露出的另外半张脸苍白如纸,那只独眼里没有任何焦距,只有混乱与疯狂在交替闪烁。
“青竹。”
林玄的声音不大,混在风里,显得有些飘忽。
石壁上的人影猛地颤了一下。
那只独眼转动了一圈,最后死死定格在林玄身上。
喉咙里发出像是破风箱拉动的赫赫声,嘴角流下的涎水落在地上,立刻蚀出一个冒着黑烟的小坑。
“你曾说,要在剑冢北面种一片竹林。”林玄看着那张扭曲的脸,解下腰间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随后将剩下的酒液洒在身前的地上,“你说竹子有节,宁折不弯。那时候你才十三岁,跪在雪地里求我教你剑法,膝盖冻得发紫也不肯起来。”
顾青竹的挣扎突然剧烈起来。
那些扎入岩石的黑线疯狂舞动,像是在抗拒这段记忆的唤醒。
“我教你第一剑,是‘守心’。”林玄缓缓抽出寒魄剑,剑身倒持,并未指向敌人,而是贴在自己的臂弯处,“我说剑是凶器,若无心来守,人便是剑的奴隶。那一剑,你在剑阁里练了整整三年。”
“闭……嘴……”
顾青竹的喉咙里挤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他的手指死死扣进石壁,指甲崩断,鲜血混合着黑气流淌下来。
“我不信你会甘愿成为命运的傀儡。”林玄再次踏前一步,这一步落下,脚下的岩石瞬间崩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金色的剑元从林玄体内涌出,顺着寒魄剑的剑锋流淌而下,在这漆黑的谷底撑起一片温暖的光幕。
那不是杀人的剑气,而是最为纯粹、最为原本的“太上忘情”剑意——那是顾青竹当年怎么学也学不会,却一直渴望得到的力量。
“主人!”
雷罚剑灵的小脸瞬间出现在林玄肩头,她指着顾青竹胸口那团忽明忽暗的光点,急促道:“感觉到了!那东西在怕!他体内的命炉碎片正在排斥你的气息,那是他本能的抗拒,说明这小子的意识还没死透!快,切断那根主线!”
顺着雷罚的手指看去,只见顾青竹的心口处,有一根最为粗壮的黑线,正如脐带般连接着他与石壁后的虚空。
源源不断的黑气正通过这根线,强行灌入他的心脏。
“林玄,等等!”
柳如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盘膝坐在地上,那本《天道遗录》悬浮在面前,书页翻动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找到了……在‘离魂篇’里有记载。”柳如是抬起头,额头上满是冷汗,“那是‘命锁’。若是强行斩断,他的神魂会随着命锁一同崩碎。要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以同源的剑元为引,进入他的灵台,将那残魂一点点‘洗’出来。”
她合上书,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但这法子极险。你的神魂必须完全敞开,一旦他在那个时候反扑,或者命炉借机侵蚀,你会变成比他更可怕的怪物。”
“同源剑元?”林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修的是太上剑典?”
没有犹豫,林玄左手掐诀,右手寒魄剑猛地一震。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谷底。
“去!”
林玄低喝一声,指尖逼出一滴金色的本命精血,弹在寒魄剑上。
那剑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化作一道流光,并未刺向顾青竹的要害,而是悬停在他的眉心三寸之处。
“青竹,师父这就带你回家。”
林玄闭上双眼,庞大的神魂之力顺着剑光,毫无保留地涌向顾青竹的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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