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上午,阳光还带着点清爽的暖意,不及午后的灼烈,温柔地穿过浪湾别墅庭院里那片繁茂梧桐的枝叶,筛落下满地细碎跳跃的金斑。
叶晓月坐在院子中央老旧的木质秋千上,脚尖无意识地点着脚下光滑的青石板,让秋千保持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微幅晃动。
手机静静地躺在膝头,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院墙根下那丛刚刚探出嫩茎、顶着饱满花苞的牡丹。
思绪飘忽间,垂落的秋千绳也随之荡开一道轻微的圆弧。
她想起一个月前的自己,刚从天台那场委屈的风波中缓过劲来,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再惹来无端的流言蜚语。
然而现在……她心底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上周期中考的红榜贴出来时,最顶端那两个并排的名字——“叶晓月”和“凌天恒”,依然醒目地占据榜首。
她站在围观人群外围,指尖没有再像以往那样紧张地攥紧衣角,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那些曾如影随形的蜚短流长,似乎真的被这五月的风轻轻卷走了,消散无踪。只是偶尔听到“误会”、“伤疤”之类的字眼,心尖还是会敏感地微微颤栗一下,像旧日伤口被无意触碰,虽不疼痛,却残留着一种奇异的、挥之不去的麻痒。
“叮铃——”
院门口的门铃猝然响起,清脆的铃声撞在别墅洁白的墙壁上,又弹回寂静的庭院,格外突兀。
叶晓月猛地从飘远的思绪里惊醒,秋千因她失神晃动的幅度骤然增大,她慌忙伸手,紧紧抓住两侧粗糙的麻绳才稳住身体。
定了定神,她低头迅速捋平膝上那条浅蓝色涟漪裙的褶皱,起身快步朝院门走去——那是一扇黑色铁艺雕花的栅栏门,没有猫眼,来访者的面孔,非得走近了才能真正看清。
离栅栏门还有两步之遥,她的脚步却像被钉住般猛地顿住。
眼睛微微睁大,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半拍:栅栏外,清晰地站着两个人。
个子高的那位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内搭一件纯白T恤,肩线挺阔利落,那冷峻而清晰的侧脸轮廓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是她的同桌凌天恒!
而他身边那位气质温婉的女士,身着一条剪裁得体的浅杏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设计简约的黑色皮质手袋,正是凌天恒的母亲,凌月。
班长?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
叶晓月的心脏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在下一秒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膛。
指尖无意识地抠弄着冰冷的铁艺栅栏上繁复的藤蔓花纹,脑子里一片纷乱空白——尤其在看清凌天恒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显得比平时更加冷峭的脸时,那上面几乎明晃晃地写着“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疑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让她连继续向前迈步的力气都忘了。
“来了来了!”
别墅客厅的门被推开,许晴快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擦拭青瓷花瓶后湿润的软布。
看到女儿僵直地杵在栅栏门前,像是失了魂,她的眉头立刻不悦地蹙起:“怎么回事啊你?门铃响半天了,杵在这儿发什么愣?客人都来了也不知道开门?”语气带着惯常的责备与急切。
叶晓月被母亲说得脸颊倏地发烫,慌忙伸手摸索着拉开栅栏门上那沉重的铜制门栓,“咔哒”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让出通道。
几乎在栅栏门打开的瞬间,凌月脸上绽开温柔而明亮的光彩,轻快地走进院子,声音里是重逢的喜悦:“晴晴!”
这一声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许晴手中的软布“啪嗒”一声,掉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溅起几点细微的水渍。她像是被这声呼唤定住了,瞬间看清了来人,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的激动取代。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去,一把紧紧抓住凌月伸过来的手,眼眶几乎是立刻泛红了,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颤抖:“小月!”
听到母亲脱口而出那声无比熟悉的“小月”,叶晓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困惑地看向妈妈——是在叫我吗?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下一刻,她亲眼目睹了两位久别重逢的母亲紧紧相拥在一起,那无声的激动和颤抖的肩膀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深厚情谊。
凌月的手轻柔却有力地拍着许晴的背脊。
叶晓月怔怔地望着,心中豁然明朗:原来如此!凌天恒的母亲,名字里也有一个“月”字。难怪那次家长会后,妈妈时常走神,脸上的阴霾也散了许多,眉宇间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她许久未见的神采……竟是故人归来。
凌月稍稍松开怀抱,拭了拭眼角的湿润,随即温柔地将一直安静站在身旁的儿子往前带了带:“来,天恒,快叫人。这是晴姨,嗯…或者叫干妈更合适!这位阿姨啊,可是妈妈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好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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