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傍晚,天气还带着点闷热,知了叫得有气无力。林晚星踩着夕阳往回走,脑子里还晃动着茶社里她爸林国栋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后妈黎曼那杯普洱茶晃得她心烦。心里像堵了团湿棉花,又沉又闷。
一抬头,就看见董屿白杵在大门边上,活像只被扔路边的大狗。
他正低着头,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侧脸绷着,平时那股能照亮整条街的阳光劲儿全没了,浑身冒着一股“别惹我”的低气压。
林晚星脚步顿了顿,心里那点堵竟然莫名散了些,换成了种熟悉的、只有面对董屿白时才有的放松。她悄悄走过去,没像平时那样张嘴就逗他,只是挨着他站定,也低下头,看着那颗被他踢来踢去的小石子。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紧挨在一起。
最后还是董屿白没憋住,转过头,嗓子有点哑:“回来了?”
“嗯,”林晚星应了声,这才仔细看他,“怎么了这是?谁惹着我们董少了?跟哥们儿说说,替你出气。”话里还带着调侃,但语气软乎乎的。
董屿白扯扯嘴角,笑不出来:“没劲。家里头,我妈正对我哥我嫂进行精神折磨呢。待不下去了,又……没地方可去。”
这话说得有点可怜。林晚星心里一软。她知道董屿白看着没心没肺,其实特别在乎家里这点破事,就是平时贫嘴惯了,拿来当掩护。
她没多问,就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喂,董屿白。”
“干嘛?”
“我饿了,”她说得理直气壮,“陪我去吃烤串。”
董屿白愣了一下,看向她。林晚星眼睛亮亮的,带着一种“别废话跟我走”的架势,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我懂你”的安慰。他心头的烦躁突然就散了一大半。
“林怼怼,你使唤我倒是一点不客气。”他哼唧一声,表情却缓和了,那股阳光劲儿慢慢又回来了。
“跟你客气我还是林怼怼吗?”她一挑眉,随即声音软下来,像哄小孩似的,“走嘛,我请客。顺便听听你的委屈,保证不笑话你……顶多笑三声。”
董屿白终于笑了,是那种真拿她没辙的、放松的笑。“得了吧你,我还不了解你?”他抬手,特自然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行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求我的份上。”
“手拿开!我发型乱了!”林晚星拍开他的手,瞪他,眼里却也是笑着的。
俩人并肩往外走,影子还紧紧挨着。
走了几步,董屿白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语气认真了些:“哎,说真的,你出国那事,定了吗?”那点藏不住的羡慕和怅然冒了出来。
林晚星沉默了一下,没马上接话。晚风吹起她的头发,路边的梧桐叶子沙沙响。
她下意识想伸手去勾他的小指,像小时候拉钩上吊那样,但手抬到一半又觉得不合适,悄悄放下了。
“哎呀,烦不烦,还没定呢。”她故作轻松,带着安抚,“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喂饱你,再听你倒苦水。董屿白同学,你的苦水比我的未来重要多了,懂不懂?”
董屿白手指僵了一下,随即反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又飞快松开。心里那头空落落的感觉,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懂。”他笑起来,声音清朗了不少,“那我要吃十串烤腰子,你必须请!”
“撑不死你!”林晚星哼他,眼角眉梢却带了真切的笑意。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缠在一起,暂时盖住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和还没确定的未来。
走到街角,有家欧式咖啡馆。大大的落地窗像幅画框,透出暖黄灯光,映着零星客人。董屿白下意识往里一瞥,脚步猛地顿住,眼神发直,像被钉在原地。
林晚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窗边,沈梦梦独自坐着,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搅着咖啡,眉头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下。灯光下的侧影有些单薄,却自带一种专注的气场。
董屿白看得呼吸都屏住了,想上前又不敢,脚像灌了铅,脸上写满了“想去”和“怕打扰”的纠结。
林晚星看看沈梦梦,又看看身边这个瞬间变成“望妻石”的傻大个,默默翻了个白眼。那点“自家猪会拱白菜了”的欣慰还没冒头,就被“这猪也太怂了”的无语压了下去。她二话不说,拉住董屿白的胳膊,直接把人拽进了咖啡馆。
“梦梦姐!”林晚星声音清脆,打破了安静。
沈梦梦闻声抬头,看见他们,略带疲惫的脸上立刻露出真诚的笑容:“晚星?小白?你们怎么来了?快坐!”她合上电脑,显然很欢迎他们。
林晚星把还在发懵的董屿白按在沈梦梦旁边的座位,自己坐在对面,在桌下偷偷戳了戳董屿白的腰。
董屿白一个激灵,脸唰地红了,憋了半天,笨拙地冒出一句:“梦、梦梦姐,喝咖啡呢?”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问出这么句废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