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宁州的雨下到后半夜才停。林晚星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陈薇塞给她的托福高频词小册子,翻来覆去没看进去几页 —— 脑子里一会儿是个人陈述里没写顺的句子,一会儿是王鸿飞下午帮她认真填表的样子,最后绕来绕去,总落回 “他明天会在考场外等我” 这句话上,心里那点对考试的慌,竟慢慢沉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裹着雨后的凉,透过车窗落在林晚星膝盖上。陈薇开着车,仪表盘上的时间指向八点十分,她侧头看了眼副驾上还在打哈欠的林晚星,语气比昨天柔和了些:“考场在环球中心 23 楼,我送你到楼下,一会儿王老师会在考场入口等你。我得赶十点的高铁去云港,黎曼那边我约了上午见面,晚了怕她又找借口推脱。”
“黎曼” 两个字从陈薇嘴里说出来,林晚星捏着小册子的手指紧了紧,没接话。这个名字,连听到都觉得膈应。
陈薇像是没察觉她的抵触,继续道:“托福流程昨天跟你说过了,别紧张,就算分数不够,后面也能走语言班通道。王老师在外面等着,考完直接找他就行。”
车停在环球中心楼下时,林晚星刚推开车门,就看见不远处台阶上站着的王鸿飞。他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拎着个帆布包,里面大概装着给她准备的水和零食 —— 就像高考那三天,他每天都拎着这样的包,在考场外等她。
“陈顾问。” 王鸿飞迎上来,先跟陈薇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林晚星身上时,语气软了些,“东西都带齐了吗?准考证、身份证,还有陈顾问给你的那个考试手环。”
“带齐了。” 林晚星晃了晃手里的透明文件袋,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站在晨光里的样子,昨晚没睡好的疲惫都散了大半。
陈薇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麻烦王老师了。” 说完便急匆匆转身上了车,引擎声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剩下两人站在台阶上,王鸿飞把帆布包递过来:“里面有温水和面包,考完先垫垫肚子。我在二楼休息区等你,那地方能看到考场入口,你出来就能找着我。”
林晚星接过包,指尖碰到他的手,带着点清晨的凉。她想说 “你不用一直等着,累了可以找地方坐”,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那我进去了”—— 就像高考那天,她也是这样,没说太多客套话,却知道他会一直等。
托福考场设在环球中心商业大厦的 23 楼,电梯门一开,就跟陈薇说的一样,透着股 “机密实验室” 的严肃。玻璃门紧闭,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守在门口,先核对准考证和身份证,再用金属探测器扫了一遍全身,连她扎头发的皮筋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给她套上一个印着考场号的纸质手环,才示意她进去。
里面是几个隔开的小隔间,每个隔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台电脑,隔音效果好得离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楚。虽然今天只有她一个考生,但流程没半点含糊,工作人员站在隔间外,用手势示意她坐下,又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考试须知,确认她看懂后,才轻轻带上了隔间的门。
屏幕亮起来,满屏的英文跳出来时,林晚星还是愣了一下。听力部分一开头就是段地质讲座,“板块运动”“岩浆喷发” 的专业词汇噼里啪啦砸过来,她握着鼠标的手都僵了 —— 高考英语拿满分的底气,在托福面前像被戳破的气球,那些 “临时抱佛脚” 背的模板,连边都够不着。
阅读文章更是长得没尽头,讲神经元信号传递的段落,她读了三遍才勉强理清逻辑,眼皮忍不住往下耷拉。直到看到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才猛地回神 —— 陈薇说 “大不了去读语言班”,可真到了考场上,还是不想输得太难看。
她咬着笔杆,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遇到实在卡壳的题,还是会走神。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飘到二楼休息区 —— 王鸿飞现在在干嘛?是像高考时那样,坐在硬板凳上看备考资料,还是低头处理手机上的工作?会不会觉得等得太久,去买杯咖啡了?
每次想到 “他就在楼下等着”,心里就像被塞进一颗定心丸。哪怕眼前的考题再难,也莫名觉得安稳 —— 就像小时候她学骑自行车摔了跤,哭着找他,只要看到他站在不远处,就敢再爬起来试一次。
三个半小时的考试,比想象中更折磨人。最后提交写作题时,林晚星感觉脑细胞都快耗尽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摘下耳机,推开隔间门,工作人员核对完手环,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走出玻璃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高跟鞋敲在地砖上的声音,清脆得有些空旷。走着走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和几个月前的高考考场重叠了 —— 同样是考试结束后的饥肠辘辘,同样是迫不及待想找到那个等她的人。
高考那年,她超常发挥考了云港市第十,走出考场时,看到的是其他家长围着孩子递水扇风的热闹,而她的爸爸林国栋,只在考前象征性问了句 “要不要送”,被她怼了句 “不用” 就没再出现;黎曼更不用说,巴不得她考砸,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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