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王鸿飞。
那时候他刚工作没多久,却请了三天假,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在考场外等她。进考场前,他会把她拉到一边,翻来覆去检查准考证、身份证,连 2B 铅笔的笔尖都要削得平平的,嘴里念叨着 “别紧张,你平时模拟考比这难多了”;考完出来,他手里总拎着个装满零食和水的袋子,不管她考得怎么样,第一句话都是 “饿了吧?带你去吃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最后一场考完那天,天气热得像蒸笼。她随着人流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他站在香樟树下,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 T 恤,额头上全是汗,后颈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手里却举着一支比他脸还大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瓣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她那时候还笑他 “好土啊,谁考试结束送向日葵”,可跑过去挽住他胳膊时,却觉得那向日葵的香味特别好闻 —— 后来她才知道,他前一天特意去花店问 “什么花寓意考试顺利”,老板说 “向日葵,一举夺魁”,他就咬牙买了支最贵的,那支花的钱,够他吃两顿午饭。
思绪拉回现实,走廊尽头的电梯门 “叮” 地响了。林晚星快步走进去,按下 “2” 的按钮,嘴角还挂着想起往事的笑意。她想象着王鸿飞坐在休息区的样子,说不定已经把面包拆开了,等着她过去吃。
电梯到二楼,门一开,她就朝着休息区的方向跑过去。转过拐角,靠窗的位置上,果然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 王鸿飞低着头看手机,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连头发丝都染上了点暖光。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她,立刻收起手机站起身,脸上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考完了?饿了吧?我刚看了家附近的糖醋排骨店,现在去正好不用排队。”
林晚星像只归巢的雀儿,熟稔地跑过去,像高考结束那天一样,伸手就想挽他的胳膊 —— 这个动作她做了无数次,从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到现在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从来没犹豫过。
然而,她的指尖刚要触碰到他的衬衫不了,王鸿飞的手臂却微微向后一缩,让她手指落了个空。一个下意识的躲避,胜过千言万语的解释。身体的反应,比语言更诚实。
虽然最后还是让她挽住了,可那瞬间的迟疑,短暂得仿佛错觉,却像一根细小的冰刺,精准地扎进了林晚星的心尖。
他脸上的笑容没变,甚至比刚才更温柔了些,伸手替她拂了拂肩上的碎发,声音压得很低:“累不累?托福题量那么大……”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像警报一样撕裂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 是王鸿飞的手机。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些,眼神里掠过一丝混合着厌烦和紧张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没等铃声响第二遍,他就飞快地按掉了,连屏幕都没敢多看一眼。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语气显得轻松,伸手拎过她手里的透明文件袋,“走吧,先去吃饭,边吃边跟我说说你考得怎么样。”
林晚星没说话,只是挽着他胳膊的手,悄悄松了些。她刚才看得很清楚,屏幕上闪烁的那两个字,根本不是什么 “推销电话”—— 是【黎曼】。
动摇信任的,可以不是谎言,只是一个名字和一个欲盖弥彰的挂断。
这个发现,像一块巨石投入她刚考试结束而略显轻松的心湖,掀起巨浪。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切进留学中介的会客室,把桌上摊开的文件照得发亮。陈薇推开门时,风衣下摆还带着点外面的凉气 —— 从云港赶回来的高铁刚到站,她连水都没喝一口,就直接拎着办好的公证材料冲了过来。
“抱歉来晚了,黎曼女士在财产证明上签字,非常顺利。” 陈薇把一叠盖着红章的文件放在桌上,指尖按了按眉心,掩去奔波的疲惫,立刻切换回专业模式。
“先处理托福成绩寄送,”陈薇说着,从文件袋例抽出一行打印好的纸条,“这是学校的专用代码。请用你自己的电脑或手机登录托福官网,现在完成寄送申请。费用Eason先生方面会统一处理。学校代码 Eason 先生的秘书已经发我了,林小姐,你现在登录考试系统操作一下。”
林晚星从沙发上坐起来,慢吞吞接过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来 “成绩寄送选择” 的界面,她找到那个长长的学校代码,手指点下去时没有一丝犹豫,就像平时点掉手机弹窗广告一样随意。确认按钮按下的瞬间,她甚至没多看一眼系统弹出的 “寄送成功” 提示,就把笔记本推回给陈薇。
“成绩一般 6-10 个工作日出,但 Eason 先生已经跟校方和考试方沟通过了,” 陈薇一边在平板上记录信息,一边解释,“我们可以先用准考证和预估分数走签证流程,等正式成绩出来再补交。这流程一般人走不了,算是特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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