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的沈恪闻声抬头,眼里瞬间漾起真实的惊喜,目光掠过林晚星,落在她身后的少年身上:“小白?稀客啊,欢迎欢迎。”
他边说边自然地转身回厨房,又利落地拿出一套碗筷,在桌上为董屿白添了一个位置,动作行云流水。
系着围裙的蒋凡坤刚放下锅铲,一边擦手一边抬头,看到董屿白,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毫无芥蒂的笑容:“哟!董屿白小朋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坐快坐!”那语气熟稔得像招呼自家弟弟。
董屿白也没料到能在这里遇到主治医生,惊讶之后便是他乡遇故知的亲切:“蒋医生,好久不见!”
沈恪笑着插话,手里还拿着一个刚洗净的玻璃杯:“看来都是熟人,这就更好了。你们先坐,我去榨个西瓜汁。”气氛融洽得不像话。
蒋凡坤作为医生,职业道德刻在骨子里,当着林晚星的面,绝口不提董屿白的病情。反倒是董屿白自己挺大方,一边接过沈恪递来的果汁,一边主动跟林晚星解释:“我的心脏情况,一直是蒋医生的团队在帮忙管理和调整用药。”
林晚星恍然大悟,心里对蒋凡坤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一顿饭在说说笑笑中吃完,杯盘狼藉。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也最养小馋猫。
不用谁安排,林晚星和沈恪自觉起身收拾碗筷,默契地遵循着“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条人间真理。蒋凡坤乐得清闲,瘫在沙发上揉肚子,满足地喟叹。
董屿白无聊,在小客厅里踱步,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书架。突然,他的脚步钉在了沙发旁——一摞医学专着下面,压着一个蒙了层薄灰的礼盒。包装依旧完整,但边角已有些许磨损,显是有些时日了。
吸引他目光的,是礼盒侧边一个独特的签名。那字迹他太熟悉了,是沈梦梦给她出版的小说签名时专用的艺术体,龙飞凤舞看不出具体字样,形似一只振翅的蝴蝶。而此刻,这只“蝴蝶”旁边,被人用同样的笔,小心翼翼地画上了一个小小的、饱满的心形。
董屿白的心,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拿起盒子,转向刚从厨房出来的沈恪,声音有些发紧:“恪哥,这是……梦梦姐送给你的?”
沈恪擦手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那盒子,眼神里掠过一丝恍然,随即是些许歉意:“是。上次机场碰到你们那次,一起回来时她给的。大概有两个月了,回来事多,随手一放,就给忘了。”他的语气坦然,带着点“确实是我疏忽了”的实在。
林晚星也擦着手凑了过来,满脸好奇。董屿白在沈恪的默许下打开了盒子。当那件与她珍藏的女款一模一样的珍贵签名球衣出现在眼前时,林晚星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这礼物的分量,也隐约触碰到了沈梦梦那份被尘封的心意。
空气有些凝滞。
董屿白看着那球衣,又看看旁边柜子上那个林晚星之前送来、已经被沈恪拆开欣赏过的领带盒,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试图用惯有的轻松语气掩盖此刻复杂的心绪,对沈恪说:“恪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你看,梦梦姐送你这球衣,是好东西,但你这都快忘到底朝天了,明显不衬这份心意。不如……我拿晚星送你的这条领带跟你换?你天天系领带,用得上,晚星的心意也不算白费。”
“不行不行!”林晚星立刻跳起来反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那条领带才多少钱,这球衣多贵重啊!还是梦梦姐精心准备的……这怎么能换?我哥又不傻,这亏本买卖谁做啊!”她心里觉得这提议简直胡闹。
然而,沈恪的目光在那件昂贵的球衣和林晚星送的、样式简洁的领带之间转了一个来回,几乎没怎么犹豫,嘴角便牵起一个温和的弧度,痛快地应道:“好啊,换。”
“啊?”林晚星和董屿白都愣住了。
沈恪走上前,拿起那个领带盒,指尖在盒面上轻轻抚过,然后看向林晚星,眼神清澈而专注,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礼物本身的价值,在于送的人,和收的人怎么看待。这件球衣很好,但于我,是锦上添花,甚至可能只是柜子里的珍藏。而晚晚送的领带,”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温和坚定,“是我每天上班都能用上,能时刻感觉到……你在身边的物件。这么算起来,算是是我占了大便宜才对。”
在真心面前,价值的天平从来都是失灵的。
他的话像一阵暖流,瞬间包裹住林晚星。她原本觉得自己的礼物太过普通的小小失落,在这一刻被熨帖得平平整整,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冒泡。她不知道,在爱你的人眼里,你的普通,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好。
沈恪看着她亮起来的眼睛,笑意更深了些,抬手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就这么定了。”然后,他转向还有些发怔的董屿白,将球衣递给他,“物尽其用,也好。”
蒋凡坤在一旁围观了全程,心里莫名地“啧”了一声。他认识的沈恪,向来言简意赅,能用三个字绝不用五个,什么时候为了解释一个决定,说过这么一长串“肉麻”的话?他听着那一大段关于“价值”与“心意”的分析,脑子里自动提炼出了中心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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