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第七日早朝散时,苏菲菲留了谢景渊与几位重臣在勤政殿议事,殿内烛火未熄,残留着朝会的肃穆,案头奏折堆叠至尺高,墨痕晕开的字迹藏着新朝初立的繁杂。她指尖按揉发胀的眉心,连日熬夜批奏的疲惫漫上眼底,余光瞥见谢景渊悄然递来的温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低声道:“越王旧部仍有异动,各州上报的民情与隐患奏折需加急批复,不可留疏漏。”谢景渊垂眸应下,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眸底藏着难掩的担忧:“陛下连日操劳,昼夜不休,需保重龙体,太上皇与太后时常问及陛下起居,皆是牵挂。”
后宫长乐宫,暖意融融,前女皇斜倚软榻,指尖轻捏着乳母怀中咿呀学语的谢景渊之子苏珩的小手,小家伙攥着她的指节晃来晃去,逗得她嘴角噙着浅淡笑意。太后掀帘而入,手中攥着绣帕,眉宇间藏着忧虑,轻声道:“陛下今早又未用早膳,景渊方才来后宫报备,说勤政殿烛火亮至寅时,怕是又熬了整夜。”前女皇轻叹一声,眼底满是疼惜:“她自小便是这般执拗性子,认定的事便拼尽全力,掌权本就不易,只是别这般熬坏了身子才好。”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清脆的孩童笑声,慕容瑾抱着梳着双丫髻的安公主走来,沈情辞与顾宴之亦各自携着幼子随行,孩子们的嬉闹声瞬间填满宫殿,驱散了此前的沉闷,满室暖意融融。
晚膳时分,苏菲菲难得抽出身回后宫用膳,长乐宫殿内摆满佳肴,荤素搭配得宜,皆是她往日爱吃的菜式,可她却频频走神,筷子夹着菜许久未动。云舒坐在身侧,将一块剔去鱼刺的软嫩鱼肉轻轻放入她碗中,声音温软低沉:“陛下有心事?朝堂之事仍棘手?”苏菲菲抬眸,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轻声道:“朝中诸事繁杂,边境不稳,内政待理,倒让你们时时挂念,费心了。”太上皇见状,沉声道:“朝堂之事本就该与景渊等人商议着来,他们皆是能托事的人,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累垮了自己。后宫永远是你的退路,累了便回来歇歇。”苏菲菲点头应下,目光扫过席间嬉笑打闹的孩童,紧绷的眉眼稍稍舒缓,心底泛起几分暖意。
夜深,苏菲菲回寝殿继续处理未批完的奏折,烛火映着她专注的侧脸,鬓边碎发垂落,添了几分倦意。谢景渊端来温热的安神汤,将碗搁在案角,便静静守在一旁研墨,墨块研磨的细碎声响,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治愈。待她落笔签下名字,窗外月凉如水,清辉洒入殿内,谢景渊轻声道:“陛下若累了,便歇息片刻,余下的奏折明日再批不迟,不差这一时半刻。”苏菲菲抬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尖摩挲着他的指节,眸中褪去几分凌厉,带了几分暖意:“有你在身边陪着,倒安心些,也不觉那般累了。”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侍卫急促的通报声,竟是越王旧部在边境作乱的急报,苏菲菲眸色骤然一沉,瞬间褪去倦意,当即起身召集群臣入宫议事,夜色里,皇宫各处的灯火再度亮起,映着匆匆赶路的身影,满是紧张。
三更时分,勤政殿内烛火灼亮,苏菲菲按捺着倦意阅完急报,指节重重叩着案面,沉声道:“传朕旨意,令镇北将军即刻领兵平乱,务必稳住边境局势,不可伤及百姓;谢景渊留殿拟诏,确保旨意无误传达;其余重臣各司其职,密切盯紧各州动静,防止乱党趁机作乱。”众人齐声领旨退下,殿内只剩她与谢景渊,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响,衬得殿内格外安静。谢景渊抬笔拟诏时,瞥见她眼下浓重的青黑,字迹一顿,低声劝道:“拟诏之事臣可加急办妥,绝不会延误,陛下歇半个时辰也好,闭目养神片刻亦是好的。”苏菲菲摇头,指尖捏着奏折边缘,指节泛白:“乱党趁新朝立足未稳作乱,便是想打我们措手不及,耽搁不得,需尽快稳住局面。”
后宫寝殿,云舒守着温透的安神汤,窗外梆子敲过四更,仍未等来苏菲菲的身影,心中牵挂不已,便裹了件厚实的披风,轻步往勤政殿走去。殿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可见苏菲菲伏案忙碌的身影,她微微蹙眉,鬓边碎发垂落,满是疲惫。他轻步推开门,将汤碗搁在案角,未敢惊扰,只默默站在殿门处,拢住灌入的寒气,生怕冷风扰了她。苏菲菲察觉动静抬眸,见是他来,眸色瞬间柔和了几分,声音轻缓:“这般晚了,怎还不睡?”“陛下未归,臣放心不下。”云舒走上前,将汤碗递到她面前,“汤还温着,先趁热喝了,暖些身子,夜里凉。”
次日天未亮,平乱诏书已火速发往边境,苏菲菲刚在榻上歇了两个时辰,便强撑着起身,洗漱时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指尖死死撑着妆台才勉强稳住身形,额角渗着冷汗。伺候的宫人惊惶不已,转身便要传太医,被她抬手按住:“无妨,许是连日未歇好,缓一缓便没事了。”刚移步出殿,恰遇前来问安的慕容瑾、沈情辞等人,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眼底满是疲惫,皆面露担忧。沈情辞走上前,声音轻柔:“陛下气色极差,唇色也泛白,还是召太医来瞧瞧稳妥,莫要硬撑。”苏菲菲摆了摆手,轻声应了声“不必”,便转身往勤政殿赶去,背影透着几分执拗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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