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古老洞穴的道路比记忆中更加险恶。不是路径本身发生了变化,而是整座岛屿似乎都在抗拒他们的前行。树木的枝桠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如同试图阻拦的手臂;岩石表面渗出更多那种彩虹色的粘液,在晨曦微光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的低语声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迫,仿佛无数无形的嘴正贴着他们的耳朵说话。
“...来不及了...”
“...盛宴必须继续...”
“...桥梁将会断裂...”
“...所有都将成为一体...”
晓明紧握图克之杖,杖身散发出的柔光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保护性的屏障,将那些声音和更为实质性的威胁阻挡在外。巴戈、马浪和其他四位自愿同行的村民紧随其后,每个人都带着混合着恐惧和决然的表情。
“我发誓这些树刚才不在这个位置,”巴戈低声说,他的鱼矛警惕地指向周围摇曳的阴影,“就像整个森林在跟我们玩‘一二三木头人’,只不过输了就会被做成海鲜浓汤。”
晓明没有笑。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轻微震动,那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更加...有机的搏动。就像岛屿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而他们正在其血管中穿行。
“是沧溟,”他轻声解释,“它在通过岛屿的地下水脉感知一切。它很...不安。”
马浪擦去额头的汗水:“不安?像‘可能会不小心毁灭世界’那种不安,还是像‘晚饭可能要迟到了’那种不安?”
“更像是‘被蚊子吵得睡不着准备把整个房子都拆了’那种不安。”晓明苦笑着回答。
越靠近峭壁,异常现象就越发明显。植物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变成了各种扭曲的、类似海洋生物的结构——有的像珊瑚,有的像海葵,有的甚至像是微型的触手,在空中缓缓摆动。岩石表面覆盖着发光的苔藓,排列成复杂的螺旋图案,与晓明额头的印记惊人地相似。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不时会在小径上发现部分变异的人类——有些已经完全变成了那种半透明的深渊孳孽,有些则处于变异过程中,还保留着部分人类特征。它们没有攻击,只是用空洞或疯狂的眼睛注视着这一行人,仿佛在等待某种不可避免的结局。
经过两小时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峭壁底部的洞穴入口。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入口处的裂缝比之前扩大了许多,现在足以让三个人并肩通过。裂缝边缘覆盖着一种脉动的、半透明的薄膜,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器官入口。从洞穴深处传来一种低沉而有节奏的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心跳,而是更加复杂的韵律,如同无数声音在齐声吟唱。
“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地方了,”巴戈喃喃道,“感觉就像走进了什么巨大怪物的喉咙。”
晓明触摸额头的印记,感受着沧溟意识的流动:“从某种角度说,你的比喻很准确。这个洞穴是沧溟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接口。”
马浪紧张地调整了一下背包:“所以我们是要进入一个上古邪神的...喉咙?这听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晓明率先穿过那道薄膜,一股奇异的温暖感包裹全身。其他人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洞穴内部的变化更加惊人。地下湖的面积扩大了一倍,湖水现在是一种深邃的、几乎发黑的蓝色,其中悬浮着无数闪烁的光点——那些被困的灵魂,但它们现在看起来更加平静,几乎可说是安详。洞穴顶部的发光晶体排列成了复杂的星座图案,投射下的光芒在湖面上形成了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湖中央出现的一个石台,上面摆放着他们之前见过的古籍、图克之杖的基座,以及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物品——一串由奇异珍珠制成的项链,一个雕刻着螺旋纹路的贝壳,还有一把看起来像是用某种深海生物骨骼制成的匕首。
“这些东西上次不在这里。”巴戈警惕地说。
晓明走向湖边,他的倒影在水中浮现,但那不是他一个人的倒影——无数面孔在他的倒影中闪烁,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包括他之前在岛上见过的许多人,甚至包括那些已经失踪或变异的人。
“它们在等待,”晓明轻声说,眼睛没有离开水面,“所有被沧溟触碰过的灵魂都在等待决定。”
马浪走到石台前,小心地翻阅古籍。书页自动翻动,停在一幅他们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插图前。画面上描绘着一个与晓明相似的人站在海边,手中举着图克之杖,而海中的巨大存在正在分裂成无数光点,融入海洋、土地和天空。
旁边的文字是一种古老的达悟族方言,连阿公都难以完全解读,但其中的几个关键词清晰可辨:“分离”、“散布”、“新生”。
“这看起来不像封印,也不像完全苏醒,”马浪困惑地说,“这像是...某种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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