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还黑着。陈小鱼推开院门时,被迎面扑来的湿气呛了一下——空气里有股浓重的土腥味,混着水草的清苦。巷子里的青石板湿漉漉的,墙角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耷拉着,叶尖还挂着水珠。
“昨儿后半夜那场雨,下透了。”老董的车停在巷口,车窗开着,他正探出头看天,“青龙河该涨水了,走,带你去个好地儿。”
车子驶出城区时,东方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路旁的田野一片汪洋,低洼处的玉米只露出个尖儿。水渠满了,浑浊的水漫过路面,车轮碾过时溅起一片水花。
“涨水钓鱼,讲究个‘找’字。”老董握着方向盘,小心避开路上的积水,“水一涨,鱼就散。得找它们的新窝子。”
陈小鱼看着窗外。青龙河确实涨了,平时裸露的河滩全淹了,河水浑黄浑黄的,卷着枯枝败叶打着旋儿往下流。水声比平时响,轰隆隆的,带着股蛮劲儿。
“就这儿。”老董把车停在河堤上。下面是一片杨树林,这会儿树半截泡在水里,只露出个树冠。水面上漂着泡沫,泛着白沫子。
“涨水钓洄水湾。”老董从后备箱搬出雨鞋,“水流急的地方鱼待不住,得找水流缓、有障碍物的地方。树杈子、草窠子,都是鱼藏身的好地儿。”
今天的装备很特别。老董拿出两支四米五的硬钓竿,竿身黑沉,握把处缠着防滑胶带。“涨水水流急,竿子软了扛不住。”主线用的是3.5号,子线2.0,钩子是粗条的伊势尼八号。“水浑,鱼靠嗅觉找食,吃口猛,线粗点钩大点没事。”
浮漂选的是枣核形的大物漂,吃铅足有4克,漂尾漆成荧光黄。“水急,漂小吃铅轻了站不住。调六钓四,主抓黑漂和顶漂——涨水鱼口重,小动作少。”
开饵是关键。老董从钓箱底层掏出几个塑料袋:一包浓腥的螺鲤,一包发酵的老坛玉米粉,半袋虾粉,还有一小瓶深褐色的液体。“涨水饵,味道要冲,要腥,要持久。”他按七腥三香的比例配好基础饵,又抓了两大把玉米粉,“玉米粉雾化慢,留鱼久。涨水水流急,饵料一下就冲跑了,得有点儿能留窝的东西。”
那深褐色液体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混着中药味散开来。“药酒,我加了阿魏、丁香、山奈、排草,专攻浑水。”老董倒了小半瓶盖,滴进饵料里,“水浑,味道传得慢,得来点儿狠的。”
水是现取的河水,浑黄,带着泥沙。老董慢慢加水,用手快速搅拌。“水比1:0.9,要干散。涨水饵要黏,要能在急流里扛得住,但又不能太死,得有点儿雾化诱鱼。”
饵料在盆里醒着,两人穿着雨鞋下到河边。水没到大腿根,冰凉刺骨。老董在杨树林边找了处洄水湾,水面相对平静,漂着些泡沫和枯叶。
“就这儿。”他踩了踩脚下的地,“底下是硬底,不挂。前面那片树杈子,是鱼躲流的好地方。”
做窝有讲究。老董不用打窝器,而是把窝料捏成鹅蛋大的团子,用力投向树杈子前方。“做重窝,味道要冲。涨水鱼慌,得用重味把它们从急流里引过来。”
第一竿抛出去,铅坠带着线组“咚”一声砸进浑黄的水里。浮漂在急流中晃了晃,缓缓立起,停在四目。陈小鱼盯着那点黄色,觉得在涨水里钓鱼,有种别样的刺激——水是浑的,流是急的,一切都带着股野性。
等待的时间不长。也就十来分钟,浮漂猛地往下一顿,接着缓缓黑漂。陈小鱼扬竿,中了!手感沉重,但鱼不冲,只是沉稳地往下扎。
“是大家伙!”老董在隔壁喊,“稳住,别急!”
几个回合后,一尾金黄色的鲤鱼出水,在浑黄的水面上翻起浪花。鱼不大,三斤左右,但浑身滚圆,鳞片闪着油光。
“开门红!”老董笑道,“涨水第一尾,吉利!这鱼,一看就是涨水从深水区冲出来的,肥!”
陈小鱼摘钩时,发现鱼唇冰凉厚实,钩子扎得牢牢的。鱼在手里扑腾,甩了他一脸泥点子。
“涨水鱼野!”老董乐了,“水一大,鱼就慌,见食就疯咬。”
重新挂饵抛竿,陈小鱼的心还怦怦跳。但接下来半小时,浮漂纹丝不动。急流冲刷着浮漂,漂尾在浑黄的水面上一起一伏,就是没口。
“鱼散了。”老董观察着水面,“涨水鱼群不固定,得跟着找。”
他收起竿,往上游走了二十米,找了处倒树旁的下水。“这儿,水流缓,有遮挡,鱼爱在这儿躲。”
陈小鱼学着他的样子,在下游找了处水草边。这一换果然见效,不到十分钟,浮漂一个沉稳的上顶,扬竿中鱼。是尾草鱼,银灰色的身子在水下左冲右突,拉得鱼线嗡嗡响。
“漂亮!”老董竖起大拇指,“涨水钓草鱼,得找草边。草能挡水,还能提供食物。”
中午时分,太阳从云层后露了脸。水色似乎清了些,能看见水下约三十公分。陈小鱼发现鱼情有了变化——口轻了,但中的鱼个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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