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的浪潮稍稍平复,悦来居小小的房间几乎被闻讯而来道贺或看热闹的人挤满。
林松强压着激动,以女儿需要休息为由,客客气气地将大部分访客请了出去,只留下陈映雪等几位相熟的考生。
“沈妹妹,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陈映雪由衷赞叹,眼中带着一丝羡慕,“院试第三,这秀才禀生之位,足以傲视多少寒窗十年的男儿!姐姐我真是佩服得紧。”
王芷兰也收敛了傲气,语气复杂地开口:
“恭喜沈……沈禀生。先前在客栈,倒是我眼拙了。”
她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称呼也换成了正式的功名。
沈宁玉此刻心情极好,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陈姐姐、王姐姐过誉了,运气好些罢了。你们也高中秀才,同喜同喜!”
她态度谦和,却带着功名加身后不容忽视的分寸感。
众人又寒暄几句,表达了一番敬佩和祝贺。
沈宁玉一一得体回应,心中却已归心似箭。
她最关心的,是尽快离开这喧嚣之地,回到相对熟悉的青川。
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访客,房间里只剩下沈家三人。
沈宁玉脸上的笑容收敛,立刻道:
“三爹,三哥,功名已定,此地不宜久留。云州人多眼杂,是非也多,我们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家!”
林松深以为然:“不错。秀才功名到手,此行目的已达成。家中想必也等得心焦,是该回去了。”
沈石连连点头:“对!早点回家!六妹现在可是秀才了!得娘和爹爹们,还有哥哥弟弟他们高兴高兴!”
“不过,临走前,我想去趟书肆看看。”
沈宁玉补充道,眼中带着一丝探询,
“云州城大,书肆想必藏书更丰。我想看看……除了经史子集,还有什么杂书小说之类的。
以后在家……或许可以接些抄录的活计,也能贴补家用。”
她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既符合“秀才”身份,抄书是秀才常见的收入来源,三爹也做过,又能满足她了解这个时代通俗文学市场的好奇心。
林松不疑有他,点头道:
“也好。云州书肆确非青川可比,去开开眼界也好。
抄录书籍,既能温习学问,又能得些润笔,倒是一举两得。让老三陪你去。”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三人先将行李装车寄放在客栈,便直奔云州城最大的书肆“文渊阁”。
文渊阁果然气派非凡,三层楼阁,书盈四壁。
除了占据主位的经史典籍、诗词文集、科举时文,角落里果然堆放着不少话本小说、志怪传奇、游记杂谈等通俗读物。
沈宁玉状似随意地翻阅着。她发现,最畅销的依旧是才子佳人、英雄传奇、神魔志怪一类的话本。
文风大多华丽铺陈,情节离奇曲折,充满了宿命论和因果报应。
描写细腻,但套路化严重。也有一些描写市井生活、公案传奇的,相对写实些,但数量不多。
她拿起一本封面上画着才子佳人的小说,翻了几页,心里的小人儿忍不住吐槽:
[这文风……也太华丽堆砌了吧?男主动不动就‘貌比潘安,才高八斗’,女主必定‘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然后各种巧合误会,最后大团圆?啧,套路太深了。]
[不过……市场是真大。]
她又看了看价格,这类通俗小说售价不菲,显然有稳定且不小的读者群。
[要是……我能‘借鉴’点现代网文的桥段和叙事节奏,写点更接地气、情节更紧凑的故事……比如……种田文?或者带点悬疑的破案文?]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
[不行不行,暂时先考察考察。万一风格差异太大,引人怀疑就麻烦了。]
她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
[抄录还是最稳妥的。]
她挑了几本印刷清晰、排版工整的时文集和一本比较畅销的公案小说,作为样本研究,付了钱。
又特意向掌柜打听:“掌柜的,贵店可需要抄录书籍的人手?学生新晋禀生,字迹尚可,愿接些抄录的活计。”
掌柜见是个年轻的女禀生,态度颇为客气:
“禀生娘子客气了!小店确实时常需要抄录孤本、善本,或者为客人定制抄本。
娘子若有闲暇,可将字迹样本与住址留下,待有合适的活计,自会派人联系。”
沈宁玉心中满意,这正是她想要的。
既能有个光明正大独处“练字”的借口,实际是写作,又能赚点零花钱,还不会太引人注目。
不然想用钱,老是找借口也是挺麻烦的。
她当即留下了青川县大青村的地址和自己的姓名,暂时没提梧桐里小院,打算回家再说。
“多谢掌柜。”沈宁玉拱手道谢。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书肆时,沈宁玉注意到林松的目光长久地流连在那些崭新的科举时文和策论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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