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勉强穿透蛇族领地上空常年不散的薄雾,洒在石屋冰冷的廊檐上,带来一丝稀薄的暖意。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珠,挂在粗糙的木栏和石壁上,透着沁人的凉意。
廊下,墨石、墨青、墨丘三人垂首静立,如同三尊紧绷的石雕。他们罕见地都穿着包裹严实的兽皮衣裤,而非前几日那仅能蔽体的短裙,试图将昨日杖责留下的伤痕和依旧火辣辣的痛楚彻底隐藏起来。
墨石站得最直,刚烈的性子让他即便在这种时候也不愿显露出太多怯懦,但他紧攥着袍角、指节泛白的手,却暴露了内心的忐忑。墨青则微垂着眼眸,阴鸷的目光藏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小心地收敛起所有可能触怒女主的情绪,只余下表面的顺从。最年轻的墨丘有些按捺不住,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又被身旁两人无声的气场压了下去,只能不安地咬着下唇,眼神里混杂着对狩猎的渴望和对眼前局面的恐惧。
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前日的反抗换来了臀腿上深刻的教训,此刻主动提出要求,无异于一种僭越。
踌躇片刻,最终还是由领头的墨石上前一步,极轻地叩响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林娆大人,”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发干发紧,“我们有一事恳请……”
屋内传来林娆带着刚睡醒时慵懒鼻音的声音:“进来。”
三人深吸一口气,尽量放轻脚步,鱼贯而入。屋内光线昏暗,只靠镶嵌在墙壁上的几颗发光晶石照明。林娆正斜倚在铺着柔软兽皮的矮榻上,一件玄色旗袍随意地裹在身上,开叉处露出笔直修长的腿。她手中把玩着一卷看似是地图的兽皮,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过他们。
被那暗红色的桃花眼一扫,三人立刻觉得头皮发麻,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墨石硬着头皮开口,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像是怕被打断:“族内存粮……仅够三日了。原本是打算让族里年轻的兽人小子们去外围林地狩猎,但他们大多是新手,没单独出去过,经验不足,怕是会出事。”
他顿了顿,赶紧补上一句,语气带着明显的表决心意味:“我们三个是您的侍男,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本不该多嘴。您放心,若是允了我们这次,回来后我们立刻就把今日份的挑水、劈柴、整理药圃的活计全都补上,绝不敢耽误,绝不给您添麻烦!”
墨青适时地抬起头,眼神放得极其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暂时敛去了平日里的阴鸷,接口道:“林娆大人,以前族内外围的狩猎,一直是我们三个带队。哪片林子有老陷阱,哪个水潭边常有猛兽埋伏,我们都闭着眼认得路。这次新手多,没人领路确实容易出事,还得劳烦……还得请您允许我们去盯着才稳妥。”他刻意强调了“经验”二字,生怕林娆觉得他们是想借机偷懒或另有图谋。
墨丘也忍不住了,跟着点头,声音因为急切而带上了点颤音:“对对!我们太阳落山前肯定能带着猎物回来!求您了,就让我们去吧!”
说完,三人便屏住了呼吸,连身体细微的颤抖都努力抑制住,等待着预料中的斥责甚至更坏的结果。廊下的晨风吹过,带着湿地的潮气,却吹不散屋内凝滞的紧张。
林娆的目光从兽皮地图上抬起,再次掠过他们三人那副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极淡的、玩味的弧度。她觉得有趣,这些平日里彪悍的蛇族战士,此刻竟像受惊的鹌鹑。
她放下地图,指尖在上面某个区域点了点,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想去就去。”
三人猛地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墨石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又迅速压下,怕显得不稳重。墨青快速瞥了林娆一眼又立刻垂下,心里嘀咕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墨丘则差点欢呼出声,被墨石一个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谢林娆大人!”三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几乎是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刚一出房门,走到回廊上,墨丘就忍不住小小地挥了下拳头,压低声音兴奋地“耶”了一声。墨青立刻拍了他一下,低声提醒:“别得意忘形,赶紧去准备,记住回来先干活!”墨石则已经开始低声叮嘱狩猎的注意事项,语气严肃。
屋内,林娆听着外面压抑又雀跃的动静,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她重新拿起地图,目光落在标注了猎物踪迹的几条路径上,扬声唤道:“墨寒。”
一直静候在门外的墨寒闻声,推门而入。
他今日将那一头显眼的银白长发束了起来,几缕发丝垂落颈侧,更衬得肤色冷白如玉。一身深墨色的兽皮长袍将他挺拔的身形包裹得严实,肩线笔直如松柏,透着族长的沉稳与冷峻。只是那双狭长的金瞳深处,在看到林娆时,总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紧绷和戒备。为了族人,他不得不顺从,但骨子里对这份屈辱的抵触,却从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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