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与石龙一路狂奔,风驰电掣。或许是石龙与顾临那日展现出的悍勇与青云宗的背景起到了足够的威慑,归途的后半段,预想中阴煞门无休无止的袭扰并未出现。数日之后,一片浩瀚景象终于闯入了二人的视野。
前方,是延绵数里的青翠平原,灵气氤氲,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平原的尽头,数座巍峨的山体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其高度仿佛接连天地。山体之上,古木参天,藤萝密布,形成一片生机盎然的原始林海。
就在那云雾与林海之间,几座巨大的、呈现优雅弧形的白玉山门错落有致地矗立着。它们并非紧密相连,而是巧妙地依托山势,彼此遥相呼应,共同构成了青云宗的门户。山门之间,时有剑光穿梭,亦有仙鹤清唳,各式流光溢彩的飞行法器载着弟子门人进出,井然有序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磅礴底蕴与绝对实力。与混乱、压抑的黑水城相比,此地才是真正的仙家福地,正道魁首。
两人速度渐缓,走向最外侧的一座山门。守门的四名弟子身着青云宗制式青袍,气息皆在炼气中期,眼神锐利。他们一眼便认出了铁塔般的石龙,立刻收起肃容,齐齐躬身行礼:“石龙师兄!”
石龙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们的目光随即落到旁边的顾临身上,先是微微一怔,认出是数月前在外门大比中声名鹊起的那位,随即神色便从最初的随意,迅速转变为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此时的顾临,衣衫因连日赶路而略显风尘,眉宇间带着疲惫,但那双深褐色的眸子却沉静如古井。更有一股若有若无、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挣脱出来的凛然煞气萦绕周身,虽淡,却与他大比时那份初露锋芒的青涩感截然不同,仿佛一块粗胚已被烈火与铁锤打磨出了慑人的寒光。
顾临感受到目光,平静地拱手回了一礼。
石龙见状,哈哈一笑,声若洪钟,毫不避讳地对着守门弟子,也像是在对附近一些好奇望来的路过弟子说道:“看什么看?我这顾临师弟可是个狠角色!你们是没见着,在黑水城那鬼地方,被阴煞门那帮见不得光的老鼠派了两个筑基带着五个炼气后期埋伏,顾师弟一人一剑,愣是把那五个炼气后期杀得干干净净!就问问你们,谁能办到?”
这话如同巨石入水,顿时在众人心中掀起波澜。守门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顾临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丝敬畏变成了真正的钦佩与忌惮。能以炼气期修为在伏击中反杀五名高阶炼气,此等战绩,已远超寻常外门弟子的范畴。
顾临面色如常,并未因这番吹捧而自得,只是再次对众人微微颔首,便与石龙一同穿过那巨大的白玉山门。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涤荡着身心的疲惫,他心中终于升起一股踏实的安宁——“终于回来了。”
进入山门,在一处通往不同山峰的岔路口,石龙停下脚步,用力拍了拍顾临的肩膀:“小子,我得去跟师尊复命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消化这趟所得。”他凑近些,压低声音,“阴煞门那帮杂碎的事,我会报上去,你近期自己也留个心眼。有空来战伐一脉找我!”
“多谢石师兄一路护持。”顾临郑重道谢。石龙摆摆手,转身迈着大步,很快消失在通往内门区域的云雾深处。
顾临则沿着熟悉的路径,回到了自己位于外门区域的那处僻静小院。推开院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气息,院中石桌上也积了一层薄灰。一切陈设如旧,但顾临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他不再是那个仅凭一腔孤勇和些许秘密闯入大千世界的懵懂少年。
他放下行囊,第一件事便是打来清水,取出“尘隐”,坐在院中石凳上,细细擦拭起来。
冰冷的清水拂过黝黑的剑身,那内敛的静谧波动与他心神交融,仿佛也洗去了他连日奔波的尘埃与疲惫。
在绝对的静谧中,他回顾此行收获:
修为突破至炼气七层,灵力总量与精纯度皆非往日可比。
器身合一的剑道境界更加稳固,人与剑近乎本能共鸣。
从萧清月处窥得音律攻伐与神魂守护的一丝奥妙,虽粗浅,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自墨天工处领悟的高频共振原理,于实战中初显奇效。
而最重要的,是那生死一线间锤炼出的实战经验与愈发坚韧冷静的心志。
就在他心神沉静之际,院外传来了脚步声,一轻一重,颇为熟悉。
韩厉与柳烟儿联袂而至。
韩厉依旧是一身玄衣,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深沉,显然在内门修行获益匪浅。他冷峻的目光在顾临身上一扫,微微颔首,言简意赅:“回来了。”三个字,却包含了询问与确认。
柳烟儿则是一身灼灼如火的红裙,她毫不客气地走进小院,明眸在顾临身上流转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随即唇角一勾,那娇俏的笑容里带着她特有的、毫不掩饰的锐气:“哟,我们的大剑修可算舍得回来了?瞧这一身的风霜煞气,在黑水城那鬼地方,怕是没少折腾吧?”她语气促狭,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看来这趟出去,你这柄剑不光是见了血,连剑鞘都快藏不住锋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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