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那颗须发戟张、死不瞑目的大脑袋瓜子,在盛京德胜门的城墙上随风晃悠,底下还刻着“杀人者,苏青阳”六个龙飞凤舞、剑气森然的大字——这事儿,它想瞒?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再给月亮镶个金边儿!
消息比关外刮白毛风还快,呼啦一下卷遍了白山黑水。红花会总舵里,那气氛,啧,简直比过年还热闹三分。
红花会总舵,暖阁内炉火烧得噼啪响,瓜子皮儿堆得小山高。
霍青桐一身翠绿劲装,英姿飒爽,此刻却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虎皮毯子上,手里捏着颗糖炒栗子,大眼睛亮得像塞了两颗黑曜石,直勾勾盯着对面喝茶的陈家洛:“陈大哥!开盘了开盘了!赌不赌?我赌十串盛京冰糖葫芦,外加文四哥珍藏的那坛子‘烧刀子’!苏先生下一个目标,铁定是弘历那个龟孙子!脑袋瓜子也得上城墙跟鄂尔多做邻居!”
陈家洛差点一口热茶喷在对面无尘道长的白胡子上。他放下茶杯,温润如玉的脸上写满了“姑娘你冷静”:“青桐妹妹,你这……赌注是不是忒狠了点?文四哥那酒可是他的命根子。再说了,弘历毕竟是当朝皇子,圣眷正浓的四贝勒,苏仙师他老人家虽然……嗯,手段雷霆了些,但直接宰了皇子挂墙头,这……这影响是不是太大了点?容易引发两国争端啊。” 他试图用“国际关系”来安抚这位狂热的仙师迷妹。
“切!” 旁边传来一声洪亮的嗤笑,如同闷雷滚动。文泰来抱着他那对宝贝铁桨,铜铃大的眼睛一瞪,“总舵主,你这书生气又犯了不是?影响?苏先生他老人家在乎这个?鄂尔多那狗奴才的脑袋难道是风吹上去的?要我说,这事儿百分百就是弘历那小王八蛋派鄂尔多去找茬的!苏先生这叫啥?这叫‘礼尚往来’!这叫‘斩草除根’!我老文再加注!押我这对铁桨的备用皮套!赌弘历的脑袋瓜子,不出三天,必挂城墙!跟鄂尔多排排坐,吃果果!”
“无量那个……咳咳!” 无尘道长刚习惯性打了个稽首,准备念天尊,一看这赌局如火如荼,仙风道骨差点破功,白胡子抖了两抖,捋了捋拂尘,努力维持高人形象,“陈总舵主所言,不无道理。仙师行事,虽不拘常理,然弑杀皇子,干系重大,恐非其本愿……” 他话还没说完。
“道长!你这话就不对了!” 赵半山,这位“千手如来”笑呵呵地搓着手凑了过来,胖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苏先生是什么人物?那是真神仙下凡!会在乎他一个凡间贝勒的身份?田归农、张召重、鄂尔多,哪个不是清廷的狗腿子?弘历是他们的主子,这账,苏先生算得门儿清!我赵老三押十两雪花纹银!就赌弘历的脑袋!道长,敢不敢跟贫……咳,跟我赌一把?输了,我给您老打十斤上好的关东烟丝儿!” 他一激动差点把“贫僧”秃噜出来。
无尘道长看着赵半山那闪着“奸商”光芒的小眼睛,又看看霍青桐和文泰来那“你不赌就是怂”的炯炯目光,再想想苏青阳那挂人头如挂腊肠的彪悍作风……道心有点动摇。他摸了摸自己的拂尘玉柄,一咬牙:“无量……赌了!贫道就赌苏仙师不会直接取弘历性命!若贫道输了……这柄百年雷击枣木心做的拂尘,归你赵老三!” 他这话说得有点肉疼,毕竟这拂尘跟了他几十年,盘得油光水滑。
“好!道长爽快!” 赵半山乐得见牙不见眼。
“加注加注!” 霍青桐兴奋地拍手,“我加一盒江南带来的胭脂水粉!赌弘历挂墙头!”
“我加我新得的那块玄铁!” 文泰来不甘示弱。
“我……我加我祖传的刀穗……” 连角落里一个年轻弟子都弱弱地举了手,瞬间被文泰来瞪了回去:“滚蛋!你那破刀穗值几个钱?别拉低赌局档次!”
一时间,红花会总舵暖阁变成了菜市场,赌注从烟丝、胭脂、玄铁一路飙升到某某人的独家暗器手法、某某分舵的三年份活动经费,甚至有人提议输了的去苏仙师马车后面扫一个月马粪……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充满江湖匪气。陈家洛扶额长叹,感觉自己这个总舵主当得心好累。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天地会总舵,气氛同样“热烈”,但风格略显不同。
总舵主陈近南端坐主位,虽然极力维持着“反清复明总设计师”的沉稳形象,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中闪烁的精光,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下首,玄贞道长面无表情,但紧握的剑柄显示他也在关注。“白纸扇”李过则拿着个小本本,飞快地计算着什么。
最跳脱的当属韦小宝。这位新任青木堂香主,顶替了受伤的师父,此刻毫无坐相地斜靠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茎,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总舵主!各位大哥!发财的机会来啦!开盘口啦!赌苏爷爷下一个会不会把弘历那小兔崽子的狗头挂盛京城楼上!买定离手啊!一赔三,挂墙头一赔三!不挂一赔一!童叟无欺!支持银票、金叶子、古董字画、房产地契……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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