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云州国际机场。
一股湿气迎面扑来,混杂着南方特有的植物气息,与林城干爽的夜风完全不同。
苏御霖走出机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周遭。
他没有理会那些热情揽客的黑车司机,径直走向出租车等候区,上了一辆车。
“帅哥,去哪儿?”
司机是个话痨,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他。
苏御霖只报出一个酒店的名字,便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那份生人勿近的冷漠,让司机识趣地闭上了嘴,车厢里只剩下导航的机械播报声。
酒店位于老城区,不算豪华,胜在隐蔽。
前台的服务员昏昏欲睡,办好入住手续,苏御霖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电梯。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没有开主灯,只打开了床头的一盏昏黄的壁灯。
拉开窗帘,外面是云州沉睡的轮廓。
高楼的剪影混搭着零星的灯火。
苏御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了那个带机关的银质打火机。
冰冷的金属贴着温热的指腹。
他没有启动它,只是静静地摩挲着外壳上那个花体的字母“Y”。
然后,他从裤袋里掏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打火机。
拇指一弹。
“咔哒。”
一簇火苗蹿起,在他眼前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拉得很长。
他又合上,再次弹开。
“咔哒。”
他就这样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将一根烟的时间都耗尽,才将打火机收了回去。
他拿出那部黑色外壳的老人机。
按键的手感生硬。
他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在通讯录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哪位?”
“茶叶到了。”
苏御霖的声音很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
“水已经备好了。”对面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在哪家茶馆?”
“城南,老地方。”苏御霖报出酒店的名字。
“知道了。”
对面的声音缓和了一些。“茶博士明天一早就到。”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苏御霖将手机丢在床上,脱掉外套,走进了浴室。
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带着温热的水汽。
他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的疲惫。
脑海中,叔叔苏明强那张模糊的脸,与那串诡异的数字“0713”一闪而过。
还有唐妙语在机场离别时,那双含泪的杏眼。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旋转,交织。
他猛地睁开眼,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镜子里的男人,眼神冰冷。
他不是苏御霖。
他是余罪。
……
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
他坐起身,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咔”声。
或许,这就是他们选择自己当卧底的最关键的原因。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孤身潜入一个陌生城市。
即将面对一个行事狠辣的毒枭时,别说睡个安稳觉,恐怕连眼都不敢合。
可对他来说,这算不上什么。
毕竟,连“死亡”和“重生”这种最离谱的事都经历过了,眼前这点阵仗,不过是换个地图打小怪兽而已。
难度系数甚至比不上原主那笔关于叔叔和父母的糊涂账。
床头柜上的老人机,在此刻突兀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亮起一条新信息。
没有发信人号码。
只有一个地址,一个时间。
【今晚八点,富海龙宫,三楼天字号池。】
富海龙宫?
他立刻下床,打开房间里的电脑,搜索这个地名。
这是一家在云州本地极负盛名,甚至有些臭名昭着的豪华洗浴中心。
据说那里是云州顶级富豪的销金窟,安保严密,隐私性极强。
更重要的是,在那种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是赤膊相见的。
别说武器,就连那个藏着信号发射器的打火机,都不可能带进去。
蝎子比想象中还要谨慎,还要狡猾。
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可能被监控,最能让人“坦诚相见”的地方。
有意思。
这是第一道考验。
手机再次震动。
是王然用加密线路发来的信息。
【罪哥,我跟兄弟们都到了。】
苏御霖没有立刻回复。
他走到窗边,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
这座城市正在苏醒。
街道上的车辆与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汇成涌动的河流。
他拿起老人机,回了两个字。
【待命。】
接着,他拨通了禁毒支队长高远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说。”
高远的声音永远那么言简意赅。
“地点定了。”
苏御霖的语速不快,吐字清晰无比。
“富海龙宫。”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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