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兴二年(公元224年)秋,丞相府议事厅内的烛火被晚风拂得摇曳不定,映照着满座文武凝重的面容。刚刚敲定的三路南征部署尚未散尽余威,一场关于平叛核心策略的争论,已然剑拔弩张——是凭诸葛连弩之利、蜀军之锐,以雷霆之势横扫南中,尽诛叛贼以儆效尤?还是暂缓兵锋,以安抚为要,收服民心以绝后患?
“丞相!”魏延猛地站起身,丈八蛇矛的枪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虎目圆睁,语气铿锵如铁,“雍闿、孟获勾结东吴,叛乱犯上,杀害我朝官员,劫掠百姓,此等叛逆,当诛九族!如今我军兵强马壮,诸葛连弩威力无穷,当以武力踏平南中,斩尽叛乱首恶,震慑蛮夷,方能一劳永逸!”
话音刚落,几名武将纷纷附和:“魏将军所言极是!南中蛮夷反复无常,唯有铁血镇压,方能使其俯首称臣!”“若一味安抚,只会让其觉得我军软弱,日后必再生叛乱!”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偏向主战,武将们眼中的战意浓烈,夷陵惨败的憋屈、对东吴的愤懑,都想在南征中一并宣泄。蒋琬、费祎等文臣面露迟疑,他们深知武力镇压的弊端,却也忌惮蛮夷的反复,一时难以抉择。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平静,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站在队列中的马谡身上。他知道,这位熟读兵法、深谙人心的参军,定有不同见解。
“幼常,你素有谋略,对南中局势亦有研究,不妨谈谈你的看法。”诸葛亮的声音沉稳,打破了武将们的激昂。
马谡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目光坚定,从容答道:“丞相,诸位将军,末将以为,南征之策,当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下来,魏延眉头紧锁,沉声道:“马谡,你此言差矣!蛮夷野性难驯,不施以雷霆手段,怎会真心归附?”
“魏将军息怒。”马谡不卑不亢,继续道,“南中叛乱,根源有三:其一,雍闿等豪强觊觎权力,勾结东吴挑唆;其二,蛮夷部落与我朝存在民族隔阂,受谣言蛊惑;其三,部分百姓因战乱流离,被迫从逆。若仅凭武力镇压,即便斩杀雍闿、孟获,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蛮夷部落的怨恨未消,流离百姓的生计未安,日后必再生叛乱。”
他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向南中四郡:“南中多山地丛林,蛮夷部落熟悉地形,擅长伏击,若我军强行推进,即便有诸葛连弩之利,也难免损兵折将,粮草消耗更是无底洞。且南中气候湿热,疫病多发,长期征战,士兵疲敝,恐难支撑。”
“反之,若以攻心为要,”马谡语气愈发恳切,“对雍闿、孟获等首恶,严惩不贷,以震慑叛逆;对被裹挟的蛮夷百姓,一律赦免,发放粮食农具,安抚民心;对归附的蛮夷首领,许以官职特权,推行‘以夷制夷’之策,保留其习俗,让其自行治理本地。如此一来,既能平定叛乱,又能收服民心,让南中真正成为蜀汉的稳固后方,而非反复叛乱的隐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南征的终极目的,不是屠戮叛逆,而是稳固蜀汉根基。若能以最小的代价收服南中民心,让蛮夷真心归附,便是上策;若一味杀伐,即便平定叛乱,也只会让南中百姓离心离德,后患无穷。”
马谡的话音落下,议事厅内陷入死寂。武将们虽仍有不甘,却也无法反驳其逻辑——夷陵惨败后,蜀军元气尚未完全恢复,南征若陷入长期苦战,对蜀汉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羽扇轻摇,缓缓站起身:“幼常所言,正中要害!本相以为,‘攻心为上’,当为南征核心策略。”
他目光扫过满座文武,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将军的勇武,本相深知;雷霆镇压的效果,本相亦明白。但蜀汉如今内忧外患刚解,国力尚需恢复,南征的目的是稳固后方,而非消耗国力。雍闿、孟获虽为叛乱首恶,但其部众多为被裹挟的百姓与蛮夷,若尽数屠戮,只会激化矛盾,让南中永无宁日。”
“魏延,你留守汉中,当知曹魏虎视眈眈;赵云,你坐镇江州,当知后勤供应之难。”诸葛亮分别看向两人,“若南征陷入苦战,兵力损耗、粮草短缺,曹魏趁机南下,东吴背盟发难,蜀汉将再次陷入腹背受敌的危局,先帝的遗愿、兴复汉室的大业,都将化为泡影。”
魏延闻言,虽仍有不甘,却也低下了头——他深知诸葛亮所言非虚,蜀汉的国力,确实经不起再一次的长期征战。
诸葛亮继续道:“‘攻心为上’,并非放弃武力,而是以武力为后盾,文武并用。三路大军的部署不变,诸葛连弩的优势仍要发挥,但作战目标需调整:攻城略地的同时,更要注重收服民心;斩杀首恶的同时,更要赦免胁从。每收复一地,即刻开设安抚点,发放粮草,安抚百姓,联络归附的蛮夷首领,让百姓们明白,我军是平叛安民,而非屠戮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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