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翻着手边一本厚厚的、边角卷起的住院登记册,手指在上面一行行划过。“王少阳……王少阳……喏,找到了!内科,4楼,17床。”
两人道了谢,走向楼梯间。昏暗的楼梯,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响,一级,又一级,仿佛通往一个沉重未知的所在。英子的手心微微出汗。
推开4楼病房沉重的木门,一股更浓烈的消毒水和疾病特有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病房里摆着六张床,拥挤而嘈杂。英子的目光掠过一张张病恹恹的脸,最终,定格在最里面靠窗的那张床上。
一个瘦得几乎脱相的男人躺在那里,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曾经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此刻浑浊、黯淡,像蒙了尘的玻璃。床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满脸愁苦的老奶奶,正用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着手。
那就是王老师。
英子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滞涩了。她想象过老师病重的样子,却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
王老师似乎察觉到目光,缓缓转过头。他眯着眼,辨认了好一会儿,那双黯淡的眼睛里,一点点,一点点,重新聚起了微光。
“英……英子?”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王老师……”英子快步走过去,声音哽咽,却极力维持着平稳。她不能在老师面前哭,她是来给老师力量的,不是来添乱的。她在床边坐下,握住老师那只没有输液、枯瘦如柴的手。
张军默默地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拿起暖水瓶,轻声对老奶奶说:“奶奶,我去打点热水。”
“英子……长这么大了……好,真好……”王老师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吃力,“……好……真好……”
“嗯!”英子用力点头,把眼泪逼回去,脸上挤出最灿烂的笑容,“王老师,我过得很好!我妈……我妈现在开了家面馆,生意可好了!我和我妈现在也有家了,常叔,就是我继父,他对我们特别好!”她语速很快,恨不得把所有好消息都倒出来。
王老师听着,眼神欣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他喘了口气,声音更轻了:“那就好……那就好……你妈,不容易……那个……后来,没再缠着你们吧?”他指的是英子那个混账养父。
“没有!”英子斩钉截铁,“他不敢来了!我们过得很好,王老师您放心!”
王老师似乎松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目光落在打完水回来的张军身上:“军子也来了……都是好孩子……”
张军局促地站在一旁,搓着手:“老师,您好好养病。”
“幸福面馆”里已是人声鼎沸。张姐嗓门洪亮地招呼着客人,手脚麻利地擦桌子收盘子。老刘被她硬拉来当壮丁,正笨拙地端着几碗面,差点跟人撞上。
“你个死老刘!长没长眼睛!端个面都端不稳!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张姐立刻开骂,唾沫星子横飞。
老刘闷着头,一声不吭,把面安全送到客人桌上后,默默地退回角落剥蒜。
这时,胡老板腆着肚子,手里拎着两瓶橘子罐头,满脸堆笑地晃了进来。“红梅妹子!常松兄弟!忙着呢?”
他是来感谢前天常松给他带生意那事的。
张姐一看他,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阴阳怪气地说:“哟!胡大老板!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在您那‘客再来’当大爷,跑我们这小庙来视察工作?”
胡老板也不恼,嘿嘿笑着“瞧张姐说的,我这不是来感谢常松兄弟嘛!前天多亏了他……”
他话没说完,目光就被正在捞面的红梅吸引住了。
红梅系着围裙,额角带着薄汗,因为忙碌,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在胡老板看来,竟比平时更添了几分风韵。他看得有点发直,下意识地想凑近点套近乎,脚下没留神,踢到了放在过道边的一个小马扎——
“哎哟喂!”
胡老板整个人重心不稳,像个圆球一样向前扑去!他手忙脚乱地想抓住点什么保持平衡,结果一把按在了旁边一桌客人刚吃完、还没来得及收的碗碟上!
“哗啦——哐当!”
残汤剩面泼了他一手臂,油腻腻的菜汤顺着他崭新的、皮夹克袖口往下滴,一个空碗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本人则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半趴半跪地卡在了桌子和小马扎之间,额头上还挂着根面条。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突然“行大礼”的隔壁老板身上。
张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嘎嘎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胡老板!您这感谢方式可真够别致的!五体投地啊?我们这小店可受不起您这大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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