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岭的山路,比赢玄想象中更难走。
这里的天地,仿佛都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弃的荒凉。山石嶙峋,寸草不生,只有一些不知名的、扭曲的枯树,如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赢玄一行三人,已经在这片绝地里,跋涉了近十日。
那日从悬崖上侥幸逃生,虽然暂时甩掉了赵国的大部分追兵,却也耗尽了他们最后的体力。两位老卒的伤势,在缺少药物和食物的情况下,开始迅速恶化。
赢玄自己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双手,在攀爬悬崖时被锋利的岩石划得血肉模糊,此刻只是用布条草草包裹着,每一次握拳,都疼得钻心。
但赢玄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因为,那个传说,那座断龙岭,那个名叫“陆忘忧”的仙人,成了赢玄心中唯一的光。只要能找到,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殿下,您看!”
一直负责在前方探路的独臂老卒,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着激动的惊呼。
赢玄顺着老卒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贫瘠的、灰黄色的地平线尽头,竟出现了一道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色。
那是一片森林。
一片由无数参天古木构成的、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那些树木是如此高大,以至于在如此遥远的距离外,依旧能感受到它们那遮天蔽日的磅礴气势。
“是那片林子……太傅的遗言……是真的!”另一名老卒的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赢玄的心,也在此刻,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找到了!
只要能进入那片林子,或许就能找到传说中的幽谷,找到那位能知过去未来的“仙人”!
巨大的希望,让三人都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加快了脚步,朝着那片象征着生机的墨绿色,奋力前行。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那片古木森林,只剩下最后几里路时,异变陡生。
五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道路两旁的乱石堆后,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赢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来人不是赵兵。
他们身上没有穿戴任何甲胄,只是穿着一身早已洗得发白的灰色劲装,衣服的领口和袖口,用银线绣着一个奇怪的、形似丹炉的徽记。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不像是一个武人,更像是一头在黑暗中饿了太久的孤狼,充满了偏执、疯狂的贪婪。
“站住!”
中年男人开口了,声音尖锐,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来断龙岭做什么?”
两位老卒没有答话,只是第一时间,一左一右,将赢玄牢牢护在了身后。他们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两位老卒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几个人,很危险。他们的气息,比那些悍不畏死的赵国精锐,更加阴冷,也更加致命。
“我们是过路的客商,家中遭了灾,想去西边投奔亲戚。”赢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往前走了一步,拱手说道。
那中年男人根本没听赢玄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地盯在了赢玄的胸口。
那里,因为一路的奔波,怀中那枚用丝绸包裹的古朴玉佩,露出了一角。
中年男人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那双本就疯狂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名为“狂喜”的光芒。
“仙缘……是仙缘!错不了!那块玉佩,和祖师手札上描绘的信物,一模一样!”中年男人状若疯癫地嘶吼起来。
“找了……我们张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了一百多年!终于……终于等到了!”
他猛地抬起头,用那双饿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赢玄,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子,把你怀里的东西,交出来!然后告诉我们,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赢玄的心,沉到了谷底。
仙缘?信物?
赢玄瞬间明白了,这些人,恐怕就是冲着老师口中那位“陆忘忧”先生来的!他们或许是某个寻仙问道的家族,将这片区域,视作了自己的禁脔!
“杀了他们,夺宝!”
中年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吼。
他身后那四名同样眼神狂热的灰衣人,没有丝毫犹豫,抽出兵刃,如同四道灰色的闪电,朝着赢玄三人扑杀而来。
“殿下,快走!”
独臂老卒和另一名老卒,同时发出了一声怒吼。
他们没有后退,更没有逃跑,而是选择了最惨烈、也是最决绝的方式——主动迎了上去!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赢玄只觉得眼前一花,兵刃交击的脆响,便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
两位老卒的刀法,大开大合,是纯粹的沙场杀伐之术,每一刀,都奔着与敌人同归于尽而去。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不过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为他们的殿下,争取那万分之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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