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冰得扎人,浸透衣服的同时,也压下了林风心里的乱劲。
他狠狠晃了晃头,甩掉脸上的水,逼着自己从悲痛里抽离——苏璇情况越来越差,根本没时间耗着。
“柳师妹!快看苏师姐!”林风的声音发颤,自己都没察觉。
他半拖半抱架着昏迷的苏璇,踉跄着把人从浅水区挪到旁边石凹里。
那地方由几块大岩石围出来,能挡挡头顶掉下来的碎石和水滴。
柳萱也挣扎着爬过来,不管自己湿裙子和肿起来的脚踝,蹲下身就去摸苏璇的手腕。
指尖刚搭上,她的脸就白了一层。
“元气全乱了,经脉断了好几处,内脏伤得重……刚才龙威震到她,加上她自己耗得太狠,神魂也虚得厉害。”柳萱带着哭腔,声音发飘,“我带的药都只治外伤、补点气,这种伤到底子的情况,根本没用。”
林风的心往下沉。苏璇的伤他清楚:铁索上硬接赵乾的招,被龙威压得喘不过气,再加上跳崖坠河的冲击,她早把自己逼到了极限。他立刻摸向湿透的储物袋,掏出几个玉瓶——都是之前在遗迹和打斗时捡的。
“你看看这些能不能用。”他把瓶子塞给柳萱。
柳萱挨个拧开看,很快摇了头:“都是疗伤丹、回气丹,品级太低,对她这点用都没有。”她抬起哭红的眼睛看向林风,“得找个安全地方让她躺着,还得要更好的药,或者能续命的天材地宝,不然……苏师姐撑不了多久。”
“撑不了多久”这几个字,像块石头砸在林风心口。刚没了烬爷,难道连苏璇也要留不住?
不行!绝对不行!
林风眼底翻起狠劲,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开始打量四周。
他们掉在崩塌裂谷中下部的地下暗河旁,头顶很高的地方还在传石头滚落的闷响,但比之前天塌地陷的动静小多了——那场乱子快过去了。
炎龙的气息也没了,估计钻到地心深处养伤去了。
河水又冷又急,往黑糊糊的远处流。
两岸岩壁陡得很,滑溜溜的,长着些发淡蓝光的荧光苔藓,刚好能照个亮。空气里还有硫磺和石粉味,但那让人喘不上气的龙威已经散了。
暂时……安全了?至少那头炎龙应该不会回来了。
林风扫过对岸,之前赵乾和他手下待的地方只剩乱石和烟尘,空无一人。
“赵乾那帮人呢?”林风低声问,手还按在腰间的刀上。
柳萱也抬头看了看,摇头:“不知道……刚才太乱,可能掉下来摔死了,也可能趁机跑了。”
林风皱紧眉。他不信赵乾这么容易死,但现在顾不上追查。先救苏璇最要紧。
“离河岸远点,这儿又潮又不藏人。”林风做了决定。他小心把苏璇背起来,女孩的身体轻得硌人,呼吸弱得像随时会断。
柳萱忍着脚痛,捡了根粗树枝当拐棍,跟在后面。
顺着河滩往上走了一段,林风发现个被落石半堵着的岩缝。入口窄,里面倒还有空间,位置偏,从河道这边看不见。
“就在这儿歇脚。”林风把苏璇安置在岩缝最里面的干地上,让她平躺。
柳萱立刻掏出所有干净布料垫在她头下,又拿水囊蘸湿她的嘴唇。
林风守在洞口盯梢。暗河哗哗流,远处偶尔传来石头落地的回声,除此之外静得可怕。
这种静反而让人发慌——谁也不知道这黑深渊里还有什么东西。
确认短时间没危险,林风才靠在岩壁坐下。
累意一下子涌上来,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都比不上心里的空。他下意识摸向胸口,触到那枚贴身的凝神佩。
玉佩还是凉的,可往常那种滋养神魂的感觉没了,只剩一片死冷。
以前就算烬爷睡着,他也能通过玉佩感觉到一点联系,现在什么都没了——这东西跟块普通石头没两样。
他攥紧玉佩,指节都泛白了。
脑子里全是和烬爷相处的片段:刚坠崖醒过来时的慌张,被他损得说不出话的无奈,好几次快死的时候被他拉回来的踏实……那个嘴硬心软的老家伙,真就这么没了?
“烬爷……”林风嗓子沙哑,“你说你倒霉碰上我……我才是倒霉蛋。没你,我死八百回了都。”眼泪混着脸上的水和血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悲伤和孤独快把人吞了。没了靠山,前路摸黑,同伴快不行了,自己也满身伤——以后该怎么办?
“林……林公子?”柳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担心。
林风猛地回神,抹掉脸上的泪和脏污,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他转过身,尽量让声音稳些,“柳师妹,你也伤得不轻,先处理下自己的伤。我们轮流守着,得尽快恢复点力气。”
柳萱看着他红透的眼和硬撑的样子,没再多说,默默点头,拿出伤药敷在脚踝上。
岩缝里静下来,只有苏璇微弱的呼吸和外面的河水声。捡回一条命的庆幸,早被失去亲近之人的痛和同伴病危的沉重压没了,空气闷得让人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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