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春,邺城将军府。
李胤与蔡琰新婚燕尔的温情尚未散去,河北之地便迎来了新一轮的春耕繁忙。去岁冬日的积雪消融,渗入经由马钧主持改造的新式龙骨水车引导的渠网,滋润着冀北广袤的田垄。均田制与屯田制的深耕,使得河北四州(冀、幽、并、青北)的仓廪前所未有的充实,市井之间,甚至隐隐传出了“路不拾遗”的赞誉。
然而,在这片繁荣景象之下,潜藏的暗流却从未停息。
将军府议事厅内,炭火已熄,取而代之的是初春略带寒意的微风,穿过敞开的窗棂,吹动着悬挂的巨幅山川舆图。
李胤端坐主位,身侧是文臣之首田丰、长史沮授,以及惯常一副慵懒姿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军师祭酒郭嘉。武将一侧,关羽、张飞、赵云等赫然在列,连远在汝南的张辽、张合,以及驻守黎阳的太史慈也被临时召回,参与这场关乎未来战略的重要军议。
“诸位,”李胤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厅内的寂静,“去岁安阳亭小挫曹军锋芒,我与曹操之间,算是暂时达成了某种‘默契’。他忙于消化淮南,借天子之名羁縻四方;我等则深耕河北,积蓄力量。然,此平静能维持几时?”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划过那条由黄河、汝南直至淮河的漫长对峙线。“曹操非是坐以待毙之人。据‘影卫’密报,其麾下谋士荀彧、荀攸等人,正极力推动‘屯田许下’,广积军粮。程昱则负责整顿军备,操练新军。其目标,不言自明。”
关羽丹凤眼微睁,沉声道:“大哥,曹操厉兵秣马,我等岂能落于人后?依某之见,我军新锐,士气正盛,何不主动南下,寻机与曹操决战于中原?某愿为先锋!”
张飞闻言,环眼一瞪,声如洪钟:“二哥所言极是!那曹阿瞒惯会耍弄天子招牌,俺老张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大哥一声令下,俺这白虎营定第一个踏破许都!”
“三弟、四弟稍安勿躁。”李胤抬手虚按,示意二人冷静,“决战乃国之大事,岂能意气用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大义名分,其麾下谋臣如雨,猛将如云,青州兵、虎豹骑皆是百战精锐。我军虽强,然新定河北不过数载,幽、并边地胡患虽暂平,根基未稳。此时若倾力南下,胜负难料,即便惨胜,亦恐元气大伤,为他人所乘。”
赵云接口道:“大哥思虑周全。况且,我军水军新建,虽经演武展示,然实战经验远逊于荆州刘表乃至江东孙策之水师。若无强大水军保障黄河、乃至未来淮河之粮道与兵员输送,深入中原作战,风险极大。”
张辽亦沉稳发言:“主公,云长、翼德将军求战心切,士气可用。然末将驻守汝南,深知此地虽为要冲,但地处平原,无险可守,实为四战之地。若大战开启,汝南必首当其冲。当前兵力,据城坚守尚可,若作为出击跳板,则需大量增兵与后勤支持,且极易陷入曹操与刘表夹击之困境。”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刚才激昂的气氛稍稍沉淀下来。这就是李胤麾下武将集团的特点,勇猛而不失理智,皆能独当一面,进行战略思考。
此时,一直沉默的郭嘉忽然轻笑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懒洋洋地捋了捋额前垂下的发丝,道:“主公,诸位将军,嘉以为,眼下并非与曹操决战之良机,但亦非无所作为之时。曹操在整合内部,我等亦然。然,天下之局,非止我两家耳。”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重点落在了江东之地。“孙伯符新得庐江南部,锐气正盛,其势如燎原之火,已席卷江东大半。然,其与荆州刘表,有杀父之仇;与淮南新定的曹操,利益冲突亦不可调和。孙策勇则勇矣,然性急少谋,轻而无备……”郭嘉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此,或可为突破口。”
沮授接过话头,神色凝重:“奉孝所言,暗合我意。孙策如同一把利刃,悬于曹操侧后,亦是我等潜在的盟友或对手。若其能与曹操、刘表持续纠缠,则为我等争取更多时间。若其被曹操以天子名义安抚,或迅速击破刘表,整合江东,则未来必成我心腹大患。”
田丰性格刚直,直接点出核心:“故而,当下战略,仍需坚持‘深根固本,静待天时’。对内,继续推行新政,鼓励耕织,兴修水利,充盈府库;精炼士卒,尤其加强水军训练与舰船建造。对外,一则严密监控曹操动向,加固黄河、汝南防线;二则,需对江东、荆州局势施加影响,绝不能让曹操轻易稳定南方,更不能让孙策坐大到难以制衡。”
李胤听着麾下顶尖谋士的剖析,心中思路愈发清晰。他回到主位,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做出决断:
“元皓、公与、奉孝之论,甚合我心。与曹操决战,时机未至。当下,我意已决:”
“一、内政方面,由元皓总责,公与协理,继续深化均田、屯田,今春起,在幽、并边郡增设官营马场,繁育战马。工部由马钧统领,全力督造新式楼船、艨艟,同时改良军械,尤其是强弓硬弩与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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