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的温馨还未散尽,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震彻三界的轰鸣。
那声音并非来自云层之上,而是源于地底深处,像是远古巨兽挣脱枷锁时的咆哮,带着混沌初开的狂暴与毁灭气息。殿内的烛火瞬间剧烈摇曳,雕花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窗外的云海翻涌成墨色,无数道暗紫色的裂隙在天幕上蔓延,如同神只裂开的伤口。
“封印破了。”秦临渊的声音瞬间沉凝,他一把将小团子护在怀中,沈晚也立刻贴了上来,三人的气息紧紧相依。无需多言,那股透过三界壁垒渗透进来的阴煞之力,正是来自万年封印之下的混沌本源——比上次异动猛烈百倍,显然是天道放手后,混沌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小团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缩了缩脖子,却依旧紧紧攥着秦临渊的衣襟,奶声奶气地喊:“爹爹,不怕,团团保护你。”话音未落,他胸口突然泛起一阵灼痛,那道被天道加固的神魂印记与体内的混沌之影剧烈冲撞,眼前猛地一黑,竟直接在秦临渊怀中失去了意识。
“团团!”沈晚失声惊呼,指尖触及儿子温热的肌肤,却感受到他体内两股力量正在疯狂撕扯,“他的气息好乱!”
秦临渊眸色猩红,掌心凝起护体灵光护住妻儿,目光却穿透殿宇望向封印所在的方向:“是混沌在引动他体内的力量,他在做梦,这是他第一次觉醒。”
此刻小团子的意识深处,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博弈。
他站在一片灰蒙蒙的虚空里,眼前浮现出两个模糊的影子。一个身披金甲,手持长枪,周身萦绕着万丈金光,那是老战神的残念,声音威严如钟:“吾乃上古战神,你是承载三界安宁的钥匙,当斩混沌,守封印!”另一个则是团无边无际的黑影,低语如魔音贯耳:“挣脱束缚,与我融为一体,你将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无人能再左右你的命运!”
小团子被两股强大的气息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却死死咬着唇,摇着小脑袋:“我不要做钥匙,也不要毁天灭地!”他想起爹娘温暖的怀抱,想起床榻边的软枕,想起鸡蛋羹的香甜,那些记忆化作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围绕在他身边,“我只要爹爹娘亲,只要回家!”
这句稚嫩的呼喊,竟如惊雷般在虚空里炸开。老战神的残念微微一滞,混沌黑影的低语也瞬间停顿,虚空之中,一道莹白的光芒从他胸口亮起——那是沈晚的神魂印记,此刻正与他自身的意志共鸣,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两股力量暂时隔绝开来。
“我要回家……”小团子喃喃重复着,意识逐渐回笼。
现实中,小团子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胸口的灼痛褪去大半,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沈晚紧紧抱着他,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团团,你吓死娘亲了。”
秦临渊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发顶,眸中既有后怕,更有决绝。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混沌不会善罢甘休,天道的“不阻止”绝非庇护。他起身将妻儿托付给闻讯赶来的大长老,语气郑重:“护住殿下和娘娘,我去见天道。”
“尊上!”大长老欲言又止,封印刚破,混沌初现,此刻去找天道无疑是以身犯险。
秦临渊却已化作一道金光直冲九霄,留下的声音坚定如铁:“我儿的命运,不能由任何人摆布,包括天道。”
三十三重天之上,天道依旧是那片虚无的光晕,只是此刻的光晕中,多了几分混沌的暗纹。秦临渊傲立光晕前,周身灵力暴涨,与天道的威压分庭抗礼:“我知道你放任封印破裂的用意,你想看看这颗‘棋子’最终会走向何方。”
光晕波动,天道的声音传来,依旧无悲无喜:“混沌出世,三界将乱,他是唯一的变数,亦是唯一的希望。”
“希望?”秦临渊冷笑,“你所谓的希望,是让他重蹈老战神的覆辙,还是成为你平衡三界的新工具?”他抬手凝聚出一缕小团子的气息,那气息中既有纯粹的依恋,也有觉醒时的坚定,“我来与你谈条件。”
“你想谈什么?”天道的声音多了几分探究。
“我愿以自身修为为引,加固封印百年,”秦临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亦愿承担混沌破封的因果,此生不入轮回,生生世世镇守三界边界。但我要你立誓,从此不得干涉我儿的任何选择,无论他将来是做普通人,还是选择承担使命,都由他自己决定。”
光晕剧烈波动起来,显然是被这苛刻的条件震撼。百年加固封印,意味着秦临渊要损耗大半修为;生生世世镇守边界,更是等同于永恒的禁锢,比老战神的牺牲更为沉重。
“你可知这代价意味着什么?”天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我知,”秦临渊目光温柔,仿佛看到了东宫偏殿中妻儿相依的模样,“但我儿想要的,不过是一个‘选择’的权利。作为父亲,我能为他做的,便是扫清所有阻碍,让他可以安心长大,从容选择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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