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司马烬的计划已经启动,他像走在悬崖上的人,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他白天照常在神捕司点卯,然后便一头扎进封锁的偏殿,名义上是在调配药水、处理玉雕,实则是在等待苏青檀的消息。
两天后的下午,他正在偏殿中假意研究着一张药方,一名乔装成杂役的神捕司探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递上了一张字条。
字条是从清风茶楼传出来的,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时间:申时,城西,悦来客栈,天字三号房。
这是“闻风阁”的回信。
司马烬不动声色地将字条化为飞灰,随即向上官告了个假,换上便装,悄然离开了神捕司。
悦来客栈。
司马烬推开天字三号房的门,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房间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身着布衣、脚踩芒鞋的男子,正背对着他坐在窗边。那人身形瘦削,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风尘仆仆,像个赶了许久路的行商。
司马烬关上门,脚步沉稳地走了过去。
“阁下是闻风阁的人?”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你要查的事,有眉目了。”
司马烬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那人的侧脸上。
“京城符合条件的地下黑赌坊,共有七家。其中三家,最近都经手过一笔不小的债务,债主都是些官宦子弟。这三家赌坊,都与城南一个叫‘黑豹’的帮派有关。”
那人顿了顿,将一个账本推了过来。
“你要找的那个叫刘宝根的少年,三天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黑豹名下的‘通天坊’。之后,便人间蒸发了。”
司马烬翻开账本,上面记录着一些隐秘的流水,清晰明了,闻风阁的情报能力,果然名不虚传。
“还有一件事。”那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通天坊的那个老板,一个叫钱麻子的人,两天前,死了。”
司马烬的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死的?”
“暴毙。”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司马烬,“据我们的人打探,钱麻子死前那晚,喝得酩酊大醉,在坊里大吵大闹,说他见鬼了,还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黑殿的判官爷要来索命了’。”
“轰”的一声,司马烬的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黑殿判官!
若不是自己,只能是那个这段日子一直潜藏在背后注视着自己的对手……
又是他,这人近期反复出现动作,不断试探自己的态度,似挑衅,又似宣战。
“没想到,除你自己以外,又出现了别的神人,对吧?”
司马烬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是一张经过巧妙易容的脸,肤色蜡黄,眉毛粗重,但那双眼睛……那双清亮、敏锐、能洞悉一切的凤眼,司马烬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苏……青檀?”司马烬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熟悉的、带着三分狡黠七分魅惑的笑容。她抬手在脸颊旁轻轻一抹,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
“司马公子,别来无恙。”苏青檀的声音恢复了清越动听,“这么大的事,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司马烬的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惊喜。
老朋友当下到来,无疑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但随即,他又担心地说道:“你竟然亲自前来,司马烬感激不尽。只是,对手已经开始抹除痕迹,情况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所以我才要来。”苏青檀的目光灼灼,“司马公子,你我合作多次,我也算了解你的为人。你从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这次,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工匠祖孙,你竟不惜动用我们之间最紧急的联络方式,所图为何?”
司马烬心中一凛。他自然不能提及那可能与她弟弟有关的枯叶纸鹤,以及根据此线索一路察探的脉络。
但他可以提及当下的寿宴贡品一案,反正暂时看来,背后牵涉的是同一势力。
而且该势力和无生道一样,是在二皇子之下,无论如何,打击这势力,对于自己将来为家族之案向二皇子复仇是有好处的。
他只能阐述了贡品之事,避重就轻地叹了口气:“此事牵连甚广,背后黑手直指朝堂。那对祖孙只是无辜被卷入的棋子,我若不出手,他们必死无疑。有些事,看到了,便不能不管。”
苏青檀深深地看了司马烬一眼,没有再追问。
“好,既然如此,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硬闯通天坊救人?”
“不。”司马烬摇头,“人质在他们手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先想办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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