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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
那湿漉漉的拖拽声,混合着一种漏风般的、艰难的喘息,在死寂的通道内被无限放大,如同丧钟敲响在灵魂深处。它从下方的无边黑暗中来,不疾不徐,坚定不移,正沿着倾斜的通道,向上…向上…
刘孟背靠冰冷的石壁,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如铁。指尖的源火早已熄灭,黑暗中,只有他冰冷的异瞳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试图穿透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识海枯竭,圣炉黯淡,右臂魔瞳印在极致紧张下隐隐躁动,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韩力三人依旧昏迷,气息微弱。此刻的他们,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是什么?幸存的荒奴?某种遗迹守卫?还是更糟的、被这万古死寂孕育出的不可名状之物?
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角滑落,滴在积尘中,无声无息。他握紧了星银玉骨的左拳,残存的力量在经脉中艰难流转,准备着最后的、注定惨烈的搏杀。
沙沙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在通道下方约十丈处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蠕动的轮廓。
那轮廓…不像人,也不像任何已知的兽类。它移动的方式极其怪异,仿佛没有骨骼,又像是无数细小的部分在艰难地协同蠕动。那湿漉漉的喘息声正是从它那里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粘稠感。
刘孟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调整着呼吸,将自身所有生机收敛到极致,如同化作一块冰冷的石头。
那轮廓停了下来。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那漏风般的喘息声持续着。
片刻后,它又开始移动,方向却微微偏离,朝着通道另一侧的石壁而去。
沙…沙…
摩擦声在石壁旁响起,似乎那东西靠在了墙上。喘息声变得更加清晰,还夹杂着一种细微的、仿佛咀嚼又像是吮吸的诡异声响。
它在做什么?
刘孟不敢有丝毫动弹,连神念都不敢探出分毫,生怕引起注意。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忽然,那诡异的咀嚼吮吸声停止了。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解脱又像是无尽疲惫的叹息,幽幽地飘了上来。这声叹息,竟然…带着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理智?
不是疯狂的荒奴!
刘孟的心猛地一跳。
紧接着,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千年未沾水滴、每一个字都摩擦着锈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下方响起,用的是发音古怪却依稀可辨的古老语言:
“…又…熬过…一次…‘潮汐’…呵…”
“…该死的…侵蚀…骨头里…都在发痒…”
“…队长…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眼’…最近…躁动得…越来越…频繁了…”
“…守誓…守誓…到底…还要…守到…什么时候…”
声音充满了痛苦、麻木、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这似乎是一个…拥有理智的幸存者?在这片绝地的深处,艰难地苟延残喘?
刘孟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在这诡异的地方,拥有理智的存在,未必就比疯狂的怪物安全。
下方的存在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发泄着情绪。过了一会儿,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疑惑:
“…嗯?上面的…灰尘…好像…被动过?”
“…又有…不知死活的…外来者…闯进来了么?”
“…也好…省的…我去找‘饲料’了…”
饲料?!刘孟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刚升起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就在他准备暴起发难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某种空洞浩瀚感的意志,毫无征兆地…从通道的最深处,猛地扫了上来!
这股意志并非针对任何人,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周期性的扩散。但它掠过身体的瞬间,刘孟只觉得神魂都要被冻结!丹田圣炉剧烈摇曳,炉火几近熄灭!右臂的魔瞳印如同遇到了天敌,瞬间缩回深处,所有躁动平息,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颤栗!
下方那沙哑的声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惧呜咽,所有动静瞬间消失,连那湿漉漉的喘息声都屏住了,仿佛化为了真正的石头。
这股意志…远比外面石林那恐怖存在的威压更加可怕!更加…深邃!仿佛直面死亡本身,直面宇宙的终末!这就是…“寂灭之眼”的气息?!
意志扫过,并未停留,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通道上方。
死寂再次降临。
过了许久许久,下方才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带着极致后怕的喘息。
“…该死…这次…怎么提前了…”
“…得快点…回去…不能再待了…”
沙沙声再次响起,却是朝着通道下方而去,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很快便消失在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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