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保姆车融进夜色,转瞬消失在街尽头。
只剩苏言,伸着手,孤零零戳在街边。
晚风吹过,冷。
手里的盒子,此刻沉甸甸的,烫手。
手臂僵硬垂下,深蓝盒子在身侧晃荡。
那句“扔掉,或用掉”还在耳边响。
不是选择,是命令。是某个高高在上的人,对他最后的轻蔑施舍。
苏言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忽然笑起来,笑声很轻,从喉咙里挤出,带着点自嘲。
他转过身迈开步子,没叫车,就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城市霓虹在他脸上流淌,光影明灭。
走过巷口,一个敞开的绿色垃圾桶杵在那,堆满黑色塑料袋,散出食物腐败的酸味。
他停步,看着手里的盒子,抬手,丢了进去。
“咚。”
盒子撞上垃圾桶内壁,一声闷响,很轻,像个句号,终结了一切。
没再看一眼,转身继续走。
身体某一部分,也跟着那盒子一起丢了,空落落的,又奇异的轻松。
他总算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了回去。
用一种对方没法拒绝的方式。
回到出租屋,没开灯。
他砸进床里,睁眼看着天花板。黑暗里,窗外透进的微光,只勾出房间简陋的轮廓。
一夜没睡。
第二天,手机响了。
武行领队老张的电话。
苏言接起,没吭声。
“苏言,你小子行啊!!”电话那头,老张的声音没了讨好,全是压着的火气:“导演助理刚给我电话,说你昨天擅自离场还撕了戏服?你疯了?!”
苏言听着,面无表情。
“那份替身的活,你不用干了。剧组点名不要你,一分钱都不结。”老张声音冷硬,“还有,你得罪了谁,自己心里清楚。以后别说是我手下的人。”
“嘟…嘟…嘟…”
电话挂断。
苏言从耳边拿开手机,随手扔床上。
他料到了这结果。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没了工作,被这行当打上了危险标签,一种无声的默契。
他坐起身,胃里一阵抽疼。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下了床,从柜子里翻出最后一包泡面。烧水,面饼放进碗,热水冲下去,廉价调料的香气散开来。
他端着碗坐桌边,慢慢的吃。
面条有点胀,口感软烂。一口口咽下去,填着胃里的空。
阳光照进来,亮了桌上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扔掉的药盒之前就放在那。
吃完面,洗了碗,他开始穿衣服。
得出去,找活干。
不能停。
他去了影视城最大的群演聚集地。
一片开阔空地,每天上百号人跟他一样聚在这,等着各个剧组来挑人。
他一出现,周围的喧闹,静了一瞬。
那些曾跟他一起抽烟抱怨的群演,看见他,都默默移开目光。有人聚在一起,对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看,就他。”
“听说把顾影帝给得罪了。”
“胆子真大,这下完了,谁还敢用他。”
这些声音不大,却清晰的钻进耳朵。
苏言没理会,找个角落靠墙站着,等着。
几个剧组场务过来挑人,扫着人群,手指随便一点:“你,你,还有你,跟我走。”
目光扫过苏言,又像没看见似的,直接跳了过去。
一上午过去。
空地上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苏言还站那,像棵被孤立的树。
阳光变得毒辣。
汗顺着后背往下淌。
他明白,这是无声的封杀。
他被这个圈子排斥了。
正准备走,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凑了过来。他,这一带有名的“黑中介”,专接些没人肯干的危险活。
“苏言?”男人打量着他,眼神像在估价。
苏言点头。
“有个活,敢干不?”男人问。
“啥活?”
“战争片,要个替身,从三楼爆破点跳下来。底下有气垫,但是……”男人顿了顿,“爆破点有点近,有风险。”
苏言沉默。
这种活,容易伤,钱还不多。平时根本没人接。
男人不耐烦:“三百。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了。”
三百块。
只够半个月房租。
但他没的选。
“我干。”苏言说。
他跟着男人去了另一个片场。
这正拍年代战争戏,现场乱糟糟的,全是穿着破烂军装的演员跟烟火师。
导演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人,看了苏言一眼,指着旁边三层高的旧楼房:“看见那窗口没?等会儿爆破一开始,你就从那跳下来。一次过,没问题吧?”
“没问题。”苏言应声。
换上一身同样破烂的戏服,布料粗糙,磨的皮肉生疼。
他上了楼,站到指定的窗口。
窗口窄,下面一个气垫看着不怎么厚实。几个烟火师在窗口边安爆破装置,电线乱七八糟缠着。
苏言闻的到火药味。
往下看了一眼,三层楼的高度,有点晕。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这比他干过的任何一次替身都危险。
但他必须做。
“各部门准备!!”楼下传来导演的大喊。
“3!”
“2!”
“1!”
苏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烟火师按下起爆器。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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