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汉蒙藏共炎黄,九鼎同尊护万邦。
若使兵魂凝铁骨,何愁夷舰犯边疆?
王拓二人行至松涛院,青瓦白墙映着几株苍松,檐角铜铃随风轻晃。
推开院门时,念桃与碧蕊已迎至阶下。
念桃着浅绿襦裙,碧蕊穿月白素裙,见二人归来,念桃忙上前为王拓掸去衣上草屑,碧蕊则接过他的外氅。两人齐齐福身:
“二爷回来了,安成少爷安好。”
安成痞气一笑:“念桃姐姐,我可想死你泡的吓煞人香了!昨儿在西街闻见茶香,满脑子都是你这手艺!”
又冲碧蕊挑眉,“碧蕊姐姐桂花糕也得备上三块,少一块我可就赖上你了!”
王拓笑骂:“多拉尔家的体面都让你丢尽了。”
念桃掩唇轻笑:“安成少爷嘴刁,奴婢这就去煮茶。”
说罢与碧蕊退下,往膳房而去。
王拓转头对安成道:“去书房说话。”二人穿过游廊,掀帘入了书房。
安成随手翻着案上兵书,忽然压低声音:“你落水时,家里正忙大姐夫的丧事。大姐夫战死,我和哥哥忙得脚不沾地,大姐姐又因孝期不便出门……她心里记挂你,却只能在家干着急。”
王拓闻言,目光骤然柔和。记忆中苏雅的面容渐渐清晰。她总爱穿素色旗装,眉如远黛,眼似秋水,笑时唇角微抿,如春风拂过湖面。
儿时他总爱粘着她,她便温声哄着,或是抱着他于膝头讲古,或是牵着他的手在花园里认花名,她身上的茉莉香让他熏熏如醉。
想着这个温婉的女子泪眼涟涟,喉间泛起淡淡涩意。
“大姐姐……她向来心软。”王拓轻声呢喃,声音如在梦中,“这般境况,怕是要哭伤了身子。”
安成叹口气,背靠在圈椅里:“她与大姐夫虽有婚约,到底没相处几日。只是十五岁就守寡……”他声音渐沉,指尖敲了敲桌面,
“纵是不相熟,往后一辈子困在‘贞节’二字里,换作谁能不难过?”
安成顿了顿,接着道:“这次圣上恩典,念着富克精额忠勇,赏赐姐姐终身领一等男爵俸禄抚恤。本来他家觉罗府的,老两口子都偏爱幼子。这几日竟跟我父母提出,过了孝期后,让大姐与他家二子成婚。”
他语气发紧:“那二子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净往八大胡同的妓院里钻,结交的全是狐朋狗友,哪配得上大姐?”
王拓闻言猛地一拍桌子,狠声道:“我大清入关已过百年,竟还有这兄终弟及的腌臢念头?”他脸色铁青,恨恨道:
“这门亲事简直荒唐!”
安成忙道:“我父亲当场就不同意,已经驳回去了。”
王拓压了压火气,沉声道:“海兰察伯父和我阿玛都极疼爱大姐姐,定会为她做主。待发过了丧,大姐回府居住,这门婚姻自然就断了。”
安成点头:“想来也是,一切听两位老人家安排吧。”
安成见王拓怒气不消,赶忙转换话题,伸手捏了捏他肩膀:“哎,看你现在比落水前更壮实了些。”
王拓苦笑:“哪是落水?分明是被天地会刺杀了,这事还是当今圣上让王进宝告知我父亲的。”
安成骂道:“这帮逆贼没完没了!铄哥儿你放心,我勤练武艺,以后保护你。”
王拓轻嗤:“就你?我现在可厉害了,新学了套拳法,你肯定打不过我。”
安成不服:“你力气大是真,但论武艺,我家学可不比你差。”
王拓道:“那咱们试试,搭把手。我这套拳法你要是喜欢,就跟我练练。”
安成无所谓道:“到时候看吧,要是真厉害,我肯定跟你学,你想不教都不行。”
正说着,门帘一掀,念桃端着两杯“吓煞人香”进来,碧蕊捧着一盘桂花糕,笑着说:
“安成少爷,这回桂花糕可不止三块了,快尝尝吧,省得馋坏了。”
安成端起念桃奉上的茶盏轻啜一口,眼底笑意更浓:
“这回可要谢两位姐姐——这几日没喝到‘吓煞人香’,嘴里简直淡出鸟来!”
王拓见他耍贫嘴,笑着屈指敲了敲他脑门:“就你嘴贫。”
念桃与碧蕊垂首轻笑,手中绢子绞出细密褶皱。
正笑闹着,窗外传来宁安的通报:
“少爷,后院炉灶、鲜果、罐子都备妥了!刘嫂子和巴鲁大叔正候着您呢。”
王拓应声起身,冲安成扬了扬下巴:“走,带你瞧个新鲜玩意儿,保准你没见过。”
又转头对丫鬟们道:“一块儿去后院开眼界。”
一进后院,王拓便朝候在灶前的刘嫂子、巴鲁等人沉声道:
“今日随我试个新法子,你们都是富察家的老家人,切记此事不可外传。若能成,自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众人纷纷颔首称是。
木案上摆着刚买来的蜜橘、鸭梨,王拓从怀中掏出那张记着罐头制法的纸页递给宁安:
“按这上头写的做。先处理水果,果肉切块煮烂,汤汁要没过果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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