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叶芬妮大大咧咧,很快就回房睡下了。
田小娥也被安排在了西边的耳房里,那是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梁淑慧下午特意收拾了出来,铺上了干净的被褥。
堂屋里,只剩下赵昊和梁淑慧两人。
灯光下,梁淑慧正在收拾着碗筷,她今天似乎格外沉默。
赵昊走过去,从后面很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抹布。
“我来吧。”
梁淑慧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挣脱,只是低着头,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赵昊明知故问。
“谢谢你……把小娥带回来。”她的声音很轻,“看到她,我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大郎……”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嗯?”
“你……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着吧。”
“我不累。”
“不行!”
“怎么不行?”赵昊有些不解。
“家里……家里多了个人。”
梁淑慧的声音细若蚊蚋,脸颊滚烫,“芬妮知道,是一回事。小娥她……她还是个孩子。”
她态度坚决,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固执。
赵昊看着她那副又羞又急,却满心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他知道,她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勉强,只是伸出手,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好,都听你的。”
梁淑慧这才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红着脸,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进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你也早点睡。”
赵昊摸了摸鼻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这幸福生活,还得再等等。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叶芬妮还没睡,正盘着腿坐在床上,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像一只狡黠的猫。
“怎么?被赶回来了?”她憋着笑,语气里满是调侃。
赵昊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脱了衣服躺上床。
叶芬妮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自己给自己请回来一个小监工,这下好了吧?以后想干点‘坏事’,可就难喽。”
“就你话多。”赵昊翻了个身,将她搂进怀里。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叶芬妮咯咯地笑着,小手却不老实地在他身上画着圈,“老公,你放心,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赵昊一阵头大。
......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就把赵昊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只见院子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拿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大扫帚,一丝不苟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和尘土。
是田小娥。
她起得可真早。
赵昊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刚刚五点半。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只见田小娥扫完了院子,又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熟练地淘米、生火、烧水,没过多久,厨房的烟囱里就冒出了袅袅的炊烟。
等她做完这一切,又跑到院子角落,将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全都泡进了水盆里,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搓洗起来。
整个过程,她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仿佛生怕吵醒了屋里的人。
那勤快麻利的劲儿,和她那瘦弱的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昊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满意。
这姑娘,不仅人单纯,还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昨天只是说招她来果园干活,并没有交代她要做这些家务,可她自己却主动把所有活都揽了过去。
等到赵昊和叶芬妮、梁淑慧起床时,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已经熬好,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劈柴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墙角。
“小娥,你怎么起这么早?还做了这么多活。”梁淑慧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又心疼又过意不去。
田小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只手在身前搓着衣角,小声说:“我……我睡不着,就起来找点事做。梁姨,我以后会把家里的活都干好的,不会白吃饭的。”
“傻妹妹,谁让你白吃饭了。”
叶芬妮走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人,这些活,我们一起干!走,吃饭去,我老公熬的粥,可没你熬的好喝。”
田小娥被她这么一说,脸更红了,心里却像是喝了蜜一样甜。
饭桌上,赵昊看着一脸羞涩的田小娥,开口夸奖道:“小娥,你很能干,我很满意。不过以后不用起那么早,家里的活也不用你一个人全包了,大家分担着来。你的主要工作,还是在果园。”
得到赵昊的亲口夸奖,田小娥的心里像是吃了人参果,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听大郎哥的!”
她这一声“大郎哥”,叫得自然而然,也让赵昊听着十分受用。
吃过早饭,赵昊便带着田小娥,朝着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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