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门前的厮杀声像一锅滚开的粥,沸腾着,将血腥气搅得到处都是。陈擎带着人死死咬住那些抬撞木的士兵,刀光剑影在火光下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
林晚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正门的惨烈搏杀中扯回来,视线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钉在东侧草料堆附近——刚才那道一闪而逝的、不自然的金属反光。
不对劲。李三狗已经被抓,火油也被发现,那里不该再有异常。是看错了?混乱中的幻觉?不,她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感觉,像是黑暗里还藏着另一双眼睛,冷静地窥视着一切。
汗水从额角滑下,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她胡乱抹了一把,搭箭开弓,警惕地瞄准那个方向,同时压低声音对旁边一个正往下扔石块的青年喝道:“二牛!盯紧草料堆那边!有东西!”
青年二牛愣了一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大部分注意力投了过去。
墙外的战况瞬息万变。孙猎户在敌后制造的混乱起了效果,加上陈擎等人不要命的反冲锋,那根沉重的撞木终于被奋力抢夺过来,扔在一边,抬木的士兵倒下好几个,剩下的被迫后退,与冲出来的屯民混战在一起。
萧衍没有冲出屯门,他像定海神针般守在门洞内侧,长刀染血,任何试图趁机冲进来的敌兵都被他凌厉的刀光逼退。他的存在,确保了陈擎等人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搏杀,也稳住了门内屯民几乎要崩溃的神经。
然而,赵奎显然不愿接受这样的挫败。他骑在马上,气急败坏地咆哮,指挥着更多的士兵压上,试图将陈擎这支小队伍吞掉,重新夺回撞木,或者干脆直接冲开缺口。
压力骤增!陈擎身边开始有人倒下,防线被迫收缩。
“放箭!掩护陈大哥他们后退!”林晚厉声下令,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她瞄准的是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陈擎的敌兵。箭矢离弦,或许是体力消耗太大,或许是心急,这一箭偏了些,只射中了那人的大腿。敌兵惨叫着倒地,虽未致命,却也解了陈擎一时之危。
其他几个弓箭手也纷纷放箭,零星的箭雨多少阻滞了一下敌人的攻势。
“退!退回门内!”萧衍看准时机,大声吼道。
陈擎等人且战且退,浑身浴血,拖着受伤的同伴,艰难地向屯门靠拢。
就在这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正门撤退行动吸引的关头,异变再生!
“轰!”
东侧那堆高高的草料,突然从内部猛地爆开!干燥的草秸如同天女散花般飞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里面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不是李三狗那种慌乱的瘦小身形,这人动作迅猛、精准,目标明确——直扑哨塔下方的支撑木柱!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在火光下闪着幽光的短柄铁斧!
“拦住他!”林晚的惊呼声变了调。她终于明白那反光是什么了!这人一直藏在草料堆里,比李三狗隐藏得更深,耐心也更好,直到这最关键的时刻才暴起发难!他要破坏哨塔!哨塔上不仅有高度优势,更是萧衍指挥和射箭的关键位置,一旦倒塌,后果不堪设想!
二牛和其他附近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瞬。就是这一瞬,那黑影已经冲到木柱前,抡起铁斧,狠狠劈下!
“咔嚓!”木屑纷飞,碗口粗的木柱被劈开一道深痕!
“嗖!”
一支箭矢从林晚的方向射出,是她竭尽全力的一箭。但那黑影仿佛背后长眼,在斧头落下的同时就已侧身规避,箭矢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只划破了衣物。
“保护哨塔!”萧衍在门洞处也发现了这边的危机,但他被两个拼死缠上来的敌兵绊住,一时无法脱身。
那黑影根本不理会周围的呼喝和零星射来的箭矢,眼中只有那根支撑柱,铁斧再次扬起,带着一股不毁掉不罢休的疯狂!
眼看第二斧就要落下,一旦砍实,哨塔必然倾斜甚至倒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炮弹般从斜刺里冲出,合身撞向那挥斧的黑影!
是之前被吓坏、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马家小子!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母亲失踪的恐惧化作了愤怒,或许是单纯的应激反应,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狠狠撞在了那黑影的腰眼上!
那黑影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第二斧砍歪了,深深劈入旁边的泥土里。
“小杂种!”黑影暴怒,反手一挥,用斧柄狠狠砸在马家小子的背上。孩子闷哼一声,像破布口袋一样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不动了。
但这短暂的阻挡,已经足够了!
二牛和另外两个青壮红着眼睛扑了上来,棍棒和锄头没头没脑地朝那黑影砸去。那黑影身手再好,也架不住人多和这种拼命的打法,只得放弃破坏木柱,挥舞铁斧格挡,且战且退,试图寻找机会逃脱。
林晚快步冲到马家小子身边,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但后背衣衫破裂,一片青紫,显然伤得不轻。她心头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连孩子都不放过!
她抬起头,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那个被围攻的黑影。火光摇曳间,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侧脸——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划到嘴角,让他整张脸都显得扭曲。
这张脸……她没见过,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狠戾和漠然,让她心底发寒。这绝不是普通的士兵,更像是……专业的死士或者杀手。
赵奎手下,还有这样的人?还是说……
此刻,陈擎等人已经大部分退入屯门,萧衍挥刀逼退最后的追兵,厚重的木门在嘎吱作响中被奋力关上,门闩再次落下,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喊杀。但门板的震动和呻吟,显示外面的攻击并未停止。
屯内的混乱却暂时平息了一些,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被围在中间、手持铁斧的疤脸男人身上。
萧衍提着滴血的长刀,一步步走过来,他的目光扫过被劈砍的木柱,扫过地上昏迷的孩子,最后落在疤脸男人身上,声音冷得能冻裂石头:
“谁派你来的?”
疤脸男人停下格挡的动作,咧嘴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神却像毒蛇一样扫过萧衍,又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林晚,声音沙哑如同砾石摩擦:
“将军何必明知故问?想要你命的人……可不止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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