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被一种粗糙的触感唤醒的。脸颊贴着的地面,不是记忆中母舰的冰冷金属,也不是黑风坳的湿润泥土,而是一种更干燥、更刺人的颗粒感。她睁开眼,视野里是一片浑浊的暗红,如同铁锈浸染了整个世界。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气味,像是晒焦的石头混合着某种极细微的金属粉尘,吸进肺里带着隐隐的涩痛。
萧衍!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针扎进脑海,让她瞬间彻底清醒,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坐起来。剧烈的眩晕袭来,她扶住额头,视线急切地扫向旁边。
萧衍就躺在她身侧不远处,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不祥的灰白,连唇上都失了血色。他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林晚的心猛地一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颈侧。
皮肤触手冰凉。
那点微弱的脉搏跳动隔着一层冰冷的皮肤传来,像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比面对“观察者”的护卫单元时更甚。
“萧衍?萧衍!”她低声呼唤,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眉心因即使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的痛苦而拧出的细小结节,证明他还活着。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转向四周。孙猎户和王屯长歪倒在几步开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们身处一片洼地,脚下是松软的红色砂砾,周围散落着一些扭曲的、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碎片,大概是穿梭艇最后的残骸。更远处,是几座低矮的、像是被风沙侵蚀了千百年的圆顶建筑轮廓,沉默地立在暗红色的天幕下,死气沉沉。
这里就是那个废弃前哨?那个求救信号的来源?
她尝试感应体内的灵泉空间,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干涸的刺痛,如同龟裂的土地。那块曾给予她力量和指引的温润奇石,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贴身的口袋里,碎成了几块,表面光泽黯淡,摸上去和普通的石头再无区别。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包裹了她。没有了灵泉,没有了奇石,萧衍命悬一线,同伴昏迷不醒,而他们被困在一个完全未知、看似毫无生机的地域。
“呃……”一声压抑的呻吟传来。
林晚猛地回头,看到孙猎户动了动,挣扎着想坐起来。
“孙叔!”她哑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孙猎户甩了甩头,看清周围环境和林晚脸上未干的泪痕后,脸色骤变。“林姑娘!这是……萧兄弟他?”
“他情况很不好。”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还有王屯长。”
孙猎户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些磕碰淤青并无大碍,又去探了探王屯长的鼻息。“老王没事,就是撞晕了。”他沉声道,随即目光凝重地看向萧衍,“萧兄弟这伤……”
“失血过多,内伤恐怕也更重了。”林晚的声音很低,“这里环境陌生,我们得尽快找到能遮风避雨、还有……可能找到水或药物的地方。”她说着,目光投向了远处那些沉默的建筑群。
孙猎户点点头,用力将王屯长拍醒。王屯长醒来后也是懵了片刻,但看到眼前景象和昏迷的萧衍,立刻明白了处境,脸上血色褪尽。
“俺的娘咧,这到底是啥鬼地方?”王屯长声音发颤。
“别管是哪儿,活下来要紧。”孙猎户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林姑娘,你说怎么做,我们听你的。”
林晚看着两位虽然惊慌但依旧选择信任她的长辈,心中稍定。她指了指那片建筑:“去那边看看。小心点。”
孙猎户二话不说,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萧衍背到自己背上。萧衍的重量让他闷哼了一声,但他站稳了脚步。王屯长在一旁帮忙扶着。
林晚则捡起地上一根较为结实的金属管握在手里,走在前面探路。
脚下的红砂很软,每走一步都会微微下陷,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靠近了,才看清那些圆顶建筑的外墙覆盖着厚厚的红褐色砂尘,金属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腐蚀的痕迹。大部分入口都被砂石半掩埋着,或者干脆扭曲变形,无法进入。
他们沿着建筑外围艰难地行走,寻找着可能的入口。风声在这里变得奇怪,像是呜咽,穿过那些孔洞和缝隙时,带起一阵阵尖细的哨音。
“林姑娘,你看那边!”王屯长忽然压低声音,指向一个方向。
那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建筑,其入口处的障碍物似乎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虽然依旧被砂石覆盖,但边缘显得不那么自然。
林晚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管。“有人?”
孙猎户也警惕起来,将背上的萧衍往上托了托,示意王屯长注意侧翼。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入口。靠近了,能闻到一股更加浓重的、混合着尘埃和某种陈旧腐朽的气味从里面飘出来。
林晚示意孙猎户和王屯长稍等,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用金属管轻轻拨开入口处虚掩着的、一块锈蚀的金属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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