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混合着冰冷电子音和古老回响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林晚的神经上来回拉扯。
**【容器……尚可……】**
**【……带她……去见……‘我们’……】**
“萧衍”那双异色的瞳孔没有任何情感,只是漠然地映出林晚因极度恐惧而苍白的脸。他(它?)缓缓抬起那只空着的手,并非攻击,而是做了一个简单的、不容置疑的“跟随”手势。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攫住了林晚,不是粗暴的拖拽,而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牵引。她的双脚不受控制地离开了地面,身体轻飘飘地悬浮起来,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着,向圆形大厅中央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区域飘去。
“不!萧衍!醒醒!”林晚徒劳地挣扎着,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她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屯长,又看向被无形力量禁锢、眼球暴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孙猎户,最后目光落回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心如刀绞。
“萧衍”对她的呼喊毫无反应。他眉心的暗金印记稳定地散发着微光,与周围墙壁上疯狂流淌的乳白光晕和挣扎的阴影形成诡异的呼应。他手持着那本依旧沉寂的笔记本,如同持着权杖,跟在被无形力量牵引的林晚身后,一步步走向大厅中央。
随着他们的靠近,大厅中央那片空地的上空,光线开始扭曲。乳白色的光流从四周墙壁上剥离,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迅速向中心汇聚,交织、旋转,形成一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稳定的——
光之漩涡。
漩涡内部不再是墙壁的乳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黑暗。隐隐约约,似乎有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阴影,在那片黑暗的深处缓缓蠕动。
那里,就是它要带她去的地方?去见“我们”?
林晚看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漩涡,灵魂都在战栗。她不知道那后面是什么,但直觉 screaming 着告诉她,一旦进去,可能比死亡更可怕。
她被无形的力量推着,一点点靠近漩涡的边缘,已经能感受到那里面散发出的、冰冷刺骨的能量波动。
就在她的脚尖几乎要触碰到漩涡那扭曲的光膜时——
“哐!!!”
一声沉闷的、巨大的、仿佛巨型金属构件互相撞击的巨响,猛地从他们头顶传来!这声音如此突兀,如此巨大,瞬间压过了大厅里所有的嗡鸣和低语!
整个圆形大厅剧烈地一震,连墙壁上流淌的光晕和挣扎的阴影都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牵引着林晚的那股无形力量,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而微微一滞!
“萧衍”猛地抬起头,那双异色的瞳孔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左眼的乳白数据流闪烁了一下,右眼的暗金星辰也微微收缩。他(它)似乎对这计划之外的干扰感到……意外?甚至是……一丝极细微的……警惕?
悬浮在漩涡边缘的林晚,因为这瞬间的停滞,获得了片刻的喘息。她惊恐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大厅光滑的穹顶,此刻,在那乳白色的光晕下,似乎有一片区域的色泽……暗沉了一些?仿佛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上面?
还没等任何人(或意识)做出反应——
“滋啦——!!!”
一阵刺耳的、仿佛能量过载又像是某种东西在被强行撕裂的噪音,紧随而至!
穹顶上那片暗沉的区域中心,猛地迸发出一连串耀眼的、蓝白色的电火花!电光如同扭曲的蛇群,在穹顶表面疯狂窜动,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紧接着,在四双(或者说三双半?)眼睛的注视下,那片被电光灼烧的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然后——
“轰隆!!!”
一大块厚重的、边缘还带着撕裂痕迹和闪烁电火花的金属板,连同无数断裂的线缆和破碎的隔热材料,如同被巨人砸下的墓碑,从穹顶上直直地坠落下来,重重砸在大厅中央、那个光之漩涡的前方!
碎石和烟尘弥漫,冲击波让悬浮的林晚都晃了几晃。
烟尘稍散,露出了那块坠落的巨大金属板,以及……
金属板砸落的位置,恰好隔在了林晚(和被牵引的她)与那个光之漩涡之间。而在金属板砸出的凹坑边缘,一个身影,正单手撑地,半跪在那里,剧烈地咳嗽着,似乎也被这剧烈的撞击震得不轻。
那人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灰尘的、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工装,脸上带着一个略显破损的呼吸面罩,只露出一双在烟尘中依然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她?)的背上,背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重的、布满各种接口和指示灯的工具箱。
这人抬起头,目光迅速扫过全场——悬浮惊恐的林晚,异色双瞳、手持笔记本的“萧衍”,倒地不起的王屯长,被禁锢的孙猎户,以及周围那明显不正常的能量环境和中央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光之漩涡。
他(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然后,他(她)的目光定格在“萧衍”身上,或者说,是定格在他手中那本笔记本上。
一个经过面罩过滤、显得有些沉闷,但异常清晰冷静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响起:
“果然,‘钥匙’还是被带到了这里。”
他(她)缓缓站直身体,无视了那依旧存在的、试图重新牵引林晚的无形力量,也无视了“萧衍”那双非人眼眸的注视,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看来,我来得还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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