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唱作人》的舞台被流动的红光浸透,像一片正在燃烧的荒原。热浪顺着地板的纹路漫上来,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舞台边缘的干冰遇到热流,化作袅袅白烟,缠绕着王奕的裤脚往上爬。他坐在斯坦威钢琴前,指尖悬在黑白键上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像蛰伏的小蛇,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追光灯从头顶打下来,在他身后的背景板上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被拉得足有三米长,像只暂时收拢翅膀的鹰。琴盖边缘的铜制花纹被灯光照得发亮,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为了改《孤星》的编曲,在工作室熬了三个通宵,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窗台上那盆周诗雨送的薄荷草,叶子都蔫了大半。
台下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漫过来,前排观众的窃窃私语透过麦克风的电流声钻入耳膜。“没了周诗雨的和声,他能撑住整场?”“听说周诗雨去了《我是歌手》,这是要彻底单飞吧?”那些话像细小的冰碴,扎得他后颈发紧。上周分组结果公布时,“诗情画奕拆伙”的词条在热搜上挂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词条下面的评论区里,有人翻出他们初遇时在地下通道合唱的视频,有人猜测是合约纠纷,最扎眼的一条是“王奕离了周诗雨,就是断了翅膀的鹰”,点赞数已经过了十万。
王奕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那里有个小小的缺口,是上个月周诗雨抢他手机看粉丝评论时摔的。当时她吓得脸都白了,非要拉着他去修,他笑着说“这样才独一无二”,结果被她拧了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此刻手机在裤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弹出她今早发的消息:“记得海岛沙滩上那只独飞的信天翁吗?散是满天星,也是各自发光的星。”
他指尖微顿,点开对话框里的自拍。照片里的她穿着宽松的黑色排练服,身后是《我是歌手》的蓝色背景板,手里举着张黄色便签,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孤星也能炸场”,字迹龙飞凤舞,末尾还画了只歪歪扭扭的鹰,翅膀大得像要飞出来。她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左眉骨上贴着块小小的创可贴。是昨天练舞时撞到镜子角弄的,视频里她还嘴硬说“这点伤算什么”,挂了电话就发来张委屈巴巴的自拍,让他心疼了好半天。
钢琴声骤然撕裂空气,不是《万疆》那种裹着山河气息的厚重,而是带着《阿刁》舞台上那种凛冽的锋芒。高音区的音符像碎冰撞击金属,王奕抬眼时,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那些质疑的、好奇的、等着看笑话的眼神,都被他眼底的光撞得一退。“有人说我是依附阳光的影子,”他的声线冷得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金属的质感,尾音微微发颤,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憋着股劲,“今天这首歌,送给所有被低估的孤星。”
《孤星》的前奏里藏着《阿刁》的影子,却比原版更锋利。电吉他的失真音突然炸响,像鹰爪撕裂云层,贝斯的低频震得人胸腔发麻。王奕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快得带出残影,“我是孤星,轨道自有乾坤”这句词砸出来时,他猛地扯开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崩飞出去,落在舞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锁骨处那道红绳纹身突然暴露在红光里,那是和周诗雨同款的图案,用海岛特有的凤仙花汁纹的,她的在左肩胛,他的在右锁骨。去年纹的时候,她疼得攥着他的手腕,指甲掐出四个红印,他咬着牙没吭声,等师傅走了才发现她偷偷抹眼泪,说“早知道这么疼就不让你纹了”。此刻那暗红色的图案在光线下泛着近乎血色的光泽,台下瞬间陷入死寂,三秒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有人把应援棒挥成了流星,后排的观众甚至站了起来,手臂组成起伏的浪涛。
音乐总监在控制台前猛地站起,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图对助理喊:“看这爆发力!最高音到了High C,比他和周诗雨合唱时猛了三成!他把那些‘拆伙’的质疑全揉进唱腔里了,这股劲……像鹰隼啄开了困住它的笼子!”调音台的推子随着节奏跳动,混响里还留着周诗雨之前帮他调的参数,她总说“你的声音要带点空气感,像风吹过山谷”。
间奏响起时,王奕抬眼看向观众席的右侧。那里坐着他们的老制作人,正红着眼眶抹眼泪。他想起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带着《阿刁》的 demo 找到这位前辈,对方听完只说“太个人化,成不了气候”。是周诗雨拉着他在办公室外等了三个小时,直到对方愿意再听一遍,而现在,《阿刁》的旋律已经成了多少人的青春记忆。
第二轮演唱《万疆》时,王奕特意加了段古筝独奏。他请的是民乐大师陈老的弟子,小姑娘第一次上这么大的舞台,紧张得手抖,他笑着给她递了瓶温水,说“就当在自家院子里弹”。这话是周诗雨教他的,以前他上台前总紧张,她就拉着他看后台的绿植,说“你看它们长得多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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