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伪的暖意,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在摊开的课本上。
粉笔灰在光柱中飞舞,老师讲解着函数图像,声音平稳而遥远。
胡一坐在靠窗的位置,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窝深陷,布满了失眠的血丝。
嘴唇干裂,甚至残留着昨夜因精神冲击而咬破的血痂。
他的左手,隐藏在宽大的校服袖口下。
小臂以下,是覆盖着漆黑狰狞骨甲的白骨利爪。腕部的鬼纹在骨甲下搏动,如同一个冰冷的心跳。
左肩的伤口在骨甲和校服的包裹下,依旧传来阵阵阴寒的刺痛。
双腿的冻伤麻木感,在相对温暖的教室环境中稍微缓解,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并未消散。
最折磨人的是脑海——昨夜龙纹玉锁带来的混乱记忆碎片冲击,如同无数钢针持续穿刺着他的神经,无数模糊的尖啸、哭泣和质问声在意识深处回荡,让他头痛欲裂,精神几近崩溃。
尸毒带来的眩晕感和视野中的黑斑,更是雪上加霜。
他需要安静,需要时间消化玉锁中的地图残片和那可怕的记忆洪流。他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挣扎上岸的溺水者,疲惫不堪,只想获得片刻喘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下课铃声刚响,教室里的喧闹尚未完全升起,一个身影就带着一股刻意收敛、却依旧锐利如剑的气息,挡在了胡一的课桌前。
是赵明轩。
这位转校生、世家子弟,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校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只是此刻那双看向胡一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疏离或审视,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丝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胡一,”赵明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跟我出来一下。有东西,需要你‘净化’一下。”他刻意加重了“净化”两个字,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胡一隐藏在袖中的左手。
胡一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迎上赵明轩的目光。疲惫、痛苦、混乱…但在那深处,一丝冰冷的戾气在鬼纹的躁动下悄然滋生。“没空。”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赵明轩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由不得你。事关学校安宁,也事关…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他不再废话,转身就走,似乎笃定胡一会跟上。
胡一看着赵明轩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好奇投来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脑海中的噪音。
他知道,麻烦来了。躲不过,那就面对。他撑着桌子,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拖着依旧麻木沉重的双腿,跟了上去。
地点是学校后山一处僻静的小树林。这里曾经是学生们偷偷约会的地方,但最近据说不太平,常有怪异的哭声传出。
林间空地上,气氛凝重。除了赵明轩,还有两个穿着便服、但气质精悍、眼神锐利的年轻男子,显然是赵明轩的同门或下属。
他们呈三角站位,隐隐将一块区域包围起来。在他们中间的空地上,漂浮着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灵体。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怨灵。穿着破旧的花裙子,身形虚幻,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正发出断断续续的、令人心碎的啜泣声。
她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原地,无法逃离。
她的怨气很弱,并不狂暴,反而充满了委屈和迷茫,显然并非恶灵,只是被某种执念束缚于此的地缚灵。
赵明轩指着那小女孩怨灵,目光如电般射向胡一,语气带着命令式的冰冷:“看到了?一个无辜的枉死之魂,被执念束缚,无法往生。现在,用你那‘方便’的手段,替她‘净化’解脱吧。”他特意强调了“方便”二字,眼神中充满了对胡一鬼手吞噬能力的蔑视和厌恶。
胡一看着那哭泣的小女孩怨灵,又看了看赵明轩和他同伴那副“替天行道”、“等你表演”的姿态,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净化?说得冠冕堂皇!他们明明有更温和的超度或引导手段,却偏偏要逼他用鬼手吞噬!这分明是试探!是羞辱!是想看他这个“邪器”如何“进食”!
“你们玄门正宗,连超度一个弱小怨灵都不会了?”胡一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哼,”赵明轩身边一个方脸男子冷哼一声,“对付这等滞留阳间的秽物,自然是雷霆手段,彻底净化,斩断因果,方能还此地清宁!你那鬼祟手段,虽然污浊,但胜在‘高效’,不是么?”话语中充满了对鬼手力量的鄙夷。
“正阳门行事,自有法度,轮不到你这异类置喙!”另一个瘦高个也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某个突起物上,显然是法器。
赵明轩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胡一,眼神中的逼迫之意不言而喻。
他胸前佩戴的徽章——一把造型古朴、剑身缠绕烈焰的利剑徽记(正阳门剑徽),在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近乎灼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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